吴三思双手颤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宋予衡语调平缓,用两个人才可以听到的声音道:“李述已经被灭口了,断手断脚做成人彘沉入粪池,你猜他们会用什么方法杀你?”

    “我……我不想死……”吴三思痛哭流涕,胡言乱语道,“美人,你救救我,这事和我真没有关系,是丁中正和我爹说只要有钱就能中举,我爹给赵廷石送了二十万两银子,又给丁中正送了二十五万两。

    李述写了篇文章让我背,就是这篇,难背的要死,我背了三天勉强背了一半。那个穷酸还说我背错了,阴阳怪气的又给我写了一篇让我重新背,背不对还让我爹打我。

    老子长这么大都没有这么憋屈过,真不知道我爹怎么想的非要花那么多钱买个秀才,我太冤了。”

    丁中正满脸肥肉堆在一起,要笑不笑,要哭不哭,慌乱中拿起京堂木一拍:“嫌犯吴三思污蔑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宋予衡厌恶的踢了吴三思一脚,用白锦帕来来回回擦拭被他握过的袖口边缘,齐湘递了个眼色,衙役把易礼秋等人带了进来。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一团团堆在一起,五官不辨,腐烂的血肉被雨水泡的发白,破衣烂衫上挂着几个要掉不掉的眼珠,大部分人因失血过多早已断气而亡,仅剩的几人苟延残喘徒劳的挣扎,宛若从无间地狱爬出来的厉鬼。

    陈维施失控地扑到易礼秋跟前,哆哆嗦嗦抬起他的双手:“易兄!”

    易礼秋缓缓抬头,手掌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青白的薄唇微张,牵动嘴角结疤的伤口,含含糊糊说不清一句完整的话。

    易礼秋死死盯着正堂,越说越激动,大量鲜血从他口中源源不断的涌出,陈维施按住他的身体,眼眶发酸:“易兄,有长陵王殿下在,会让你沉冤昭雪的。”

    左奎差点没被眼前的惨象吓得背过气去,张怀慎沉声质问:“丁大人,他们所犯何罪?”

    丁中正强忍住腹腔中翻江倒海的恶心,手心冷汗涔涔,他只命人勾去所有人的舌头以防他们“混淆黑白”,没让人下这么重的狠手,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丁中正斟酌着措词,赵廷石暗暗对他摇了摇头,宋予衡理所当然道:“所谓文人士子高瞻远瞩、下笔成书、出口成章,如今既然成为污蔑朝廷命官、蔑视西秦律法的利器,本督代为废掉有何不可?”

    张怀慎右眼皮突突直跳,他就知道此案不会如此顺利,宋予衡迫害的忠臣良将数不胜数,怎会顾及区区几个尚未及第的学子性命,他从不会去做对自己毫无益处的事情。

    朱雀司听命容显,但宋予衡立场不明,在平王容承诲,庆王容承询之间左右徘徊,丁中正的侄女是庆王侧妃,赵廷石是平王党领袖刑部尚书魏钧的门生。

    勿论背地里丁中正、赵廷石孝敬了宋予衡多少银子,政局未明之前宋予衡两边都不会得罪。

    张怀慎求助不置一词的容策:“殿下……”

    “扶左大人去后堂歇息,用些安神茶。”容策走至堂下,手执佛珠阖目对着成堆尸体行了个佛礼,“暂送义庄,通知家眷亲朋前来认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