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林暮没听明白,傅宪之解释:“秋鸿啊,我们大名鼎鼎的张司令,是个最爱占便宜的家伙。之前我们共事的时候,他可劫过我的粮草被服、枪支弹药若干啊。”

    “那还不是您让张司令劫的吗。你要是不愿意,谁能劫得了您的东西啊?不想活了吗?”林暮想得透彻明白,傅宪之这个人,他如果吃了哑巴亏,那只能是他愿意,不然他那样傲气的一个人,怎么会吃亏?

    “还是你的副官了解你啊。”张正则又抓了一把瓜子,“你叫秋鸿是吧?我告诉你啊,那时候我和你的傅督军共事,我常跟他开玩笑,他是亲娘养的,我就是后娘养的。他带的部队那是吃香的喝辣的,打多少补多少,根本没有任何后顾之忧。谁让人家是大家族出身,家里在内阁说得上话。可我不一样啊,泥腿子一个,我认识内阁,内阁不认识我。我带的部队哪苦往哪去,而且粮食被服、枪支弹药都不够啊。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谁让宪之兄比较疼我呢。”

    说着,张正则还厚颜无耻地往傅宪之身上蹭了几下。

    傅宪之推开他,脸上都是无奈的笑容:“行了行了,我现在可没有什么能让你老兄劫的了。”

    “你是不能让我劫了,但是有人让我劫啊。”张正则从怀里掏出一张小地图来,指着上面的莲池岭,“你看,这里,马上会有一批军火经过,美国货,你不心痒吗?我反正心痒得紧啊。不过也不能我一个独吞,你老兄对我的好,我可是都记得的。”

    “正则兄,你就别蒙我了。”傅宪之看穿了一切,“你这个人爱吃独食,这次找我,只怕是因为这批美国货太硬,你牙口不好吃不下吧?我牙口也不好,这事别找我,我怕崩了牙。如果咱们两个人的部队里面突然添了一批同型号的美国装备,傻子都知道是哪里来的。这东西你要吃得下去,你就自己好好消化。我不掺和,都留给你。”

    “哎呀,宪之兄,别这么无情啊。”张正则舔着脸笑。

    傅宪之双手抱臂,看着台上,一言不发。

    张正则继续往下说:“你可怜可怜兄弟我吧,我也是没有办法。这批货的确我吃不下去,但是我也不能让美国人吃下去了。我得不到的东西,他们也不能有。”

    傅宪之没忍住,转头看了一眼张正则的无赖样子,成功被逗笑了,“行了,你不就是想要炸了他们的那批军火,找我借人借炸药吗?我知道你现在处境艰难,南方政府派了督战委员,你现在一兵一卒的调动都受人管制,南方政府亲美,他们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去炸美国人的军火的。”

    “我这个人爹娘走得早,没人疼、没人爱的。还是宪之兄了解我,也只有你关心兄弟我啊。”张正则把手里剩的那点瓜子扔在桌子上,“我憋屈呐。我的副官这次之所以没跟着我,那就是因为他得留在那边和那个劳什子督战委员瞎扯皮。”

    “你说说,他们美国人往咱们的土地上运军火、驻兵,凭什么啊?他们金发碧眼的,在我们的土地上屯什么军火?折腾什么劲啊?真是吃饱了撑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最讨厌这些狗东西了,什么玩意啊!还敢骑在老子头上作威作福。”张正则越说越激动。

    “好了,我知道了。”傅宪之沉吟片刻,“他们具体是哪一天经过莲池岭?”

    “差不多是后天下午五六点钟。”张正则都没给傅宪之时间反应,主动用自己的手掌拍了拍傅宪之的掌心,“一言为定,宪之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我还有事找俞昭明,就不跟你多说了,兄弟我告辞!”

    林暮看到张正则后面有狗追一样跑走,瞠目结舌,她还真没见过这样无赖的将帅。

    “秋鸿,咱们也走吧。俞老板唱完了,其他的都没有什么意思。”傅宪之神情无奈,站起来抖了抖身上刚才被张正则嗑瓜子沾上的碎屑,戴上白手套,往外面走去。

    傅宪之这个雅间发生的事情,都被对面的雅间看得清清楚楚,对面是肖文渊和郑依琳,他们也听说了这是俞昭明的最后一场戏,都来捧场。

    这二人已经认出了张正则,郑依琳觉得不可置信:“张正则和傅宪之到底为什么要见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