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转身朝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太后身子抱恙,在慈宁宫静养,任何人不得不打扰。”

    一直到赵鸾走到门口,王太后才像倏地回过神一般,毫无仪态地破口大骂起来:“赵鸾你个不顾礼孝仁义的畜生,不过是我养在脚下的一条狗罢了!龙袍穿久了,就忘了当年是怎么被拴住脖子像狗一样活着了?还想要孩子?凭你那低贱的血脉也配?你永远是那条只配被栓在笼子里和娼妓苟且交媾的……唔唔……”

    张进忠此刻只恨自己长了耳朵,竟听到这番大逆不道的话,他瞟到两名影卫捂住王太后的嘴拖去了后殿,冷汗涔涔的站在赵鸾身侧,头都不敢抬。

    赵鸾站在佛堂外的台阶之上,掩着嘴重重咳嗽了两声,掌心里全是粘稠的血液,他仰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轻声道:“要下雨了……”

    张进忠余光看到他身形一晃,下意识伸出手将人扶住,抬眼便看到皇上紧闭的双眼和胸前洇开的大片暗色血迹。

    “快来人哪——”伴随着他尖利嗓音的,是天边闪电过后的一声闷雷。

    雨,终于落下来了。

    将赵鸾眼角滑落的泪滴稀释、掩盖。

    即便身受重伤,赵鸾也知道现在不是该晕的时候,不过半日便重新苏醒。再度醒来后,他有条不紊地接见心腹臣子,商讨实施下一步计划,近前伺候的张进忠心里都直犯嘀咕,怀疑自己之前所见的那个恍若修罗恶鬼的皇上只是一场梦。

    一个月后,御史大夫跪地呈状,细数当朝丞相王修贤“谋害皇嗣、操控科举、买卖官职、结纳私党、纵子行凶……”等十余条重大罪状。权倾朝野的王丞相落马,王家一夕败落,拔出萝卜带出泥,接连牵扯出众多相关者,王氏党派皆人心惶惶。

    又过一月,沈家被曝通敌卖国、贪墨军饷,勇毅侯沈和光与世子沈承接连下狱,后复又查清沈家乃是遭受异己构陷。沈和光以监管不力及重病缠身为由上交虎符、卸甲归隐。皇上对此深感遗憾,接收虎符与军队后,对沈家大加封赏,奖其独一份的爵位世袭不降封的殊荣。

    朝廷前后动荡半年有余,才渐渐回归正轨,赵鸾真真正正地成为了大越国唯一的帝王,之前一直被世家所阻碍的各项利民政策得以顺利施行,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除了赵鸾。

    “皇上,承乾宫送膳来了。”张进忠小心翼翼地走到案前,小声提醒。

    赵鸾从奏章中抬起头来,问:“今日是何吃食?”

    张进忠立即垂首答道:“同承乾宫里一样,玉带虾仁、辣子鸡丁、花椒鱼片以及莲藕糯米糕。”

    赵鸾竟挑眉笑了笑:“果真是心心的口味,顿顿离不开肉。”

    张进忠含含糊糊地应是。

    自贵妃殁后第二日起,皇上便下令重新修葺承乾宫,不到三个月便将之恢复原样,包括院子里烧坏的花草树木,以及原先在承乾宫当值的太监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