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天,欧阳秉钰就派了一个机灵的小厮过来给曾文成捎口信,只说道,“曾公子,咱们大爷已经答应了小姐,亲自指导您学业,因着家里人多事杂,还请曾公子多等一段时间,这是大爷让小的给您带来的几本书,大爷说让公子您先看着,有不懂的,等见到了再给您答疑。”

    曾文成赶紧双手接了书,微微一翻,只见每本书上都有红字作的注解,心中大喜,忙又谢过,“你回去替我多谢先生,也替我谢谢小姐。”说着便从兜里掏出一两多的银子,塞给小厮道,“辛苦你老远跑一趟,这是辛苦费。”

    小厮眉开眼笑的收了银子,连声道,“不辛苦,不辛苦,公子可有话让小的一并带回去?”

    曾文成很想问问先生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开课,他现在学习兴致高涨,心里难免着急,却又觉得贸然问日期太过唐突,正想说一句暂时没事,话到嘴边打了个圈,结果不由自主的问出一句道,“你家小姐她好么?”

    上次见她,被人拿着扫把追着打,起初他是不知道她口中的老虔婆是谁,后听得她三言两语说出了家事,他才知道她在继祖母手下日子过得不易。

    一想到那老太太还强逼着她嫁给她不喜欢之人,他便有些生气,更是心疼。

    女儿家的婚事怎么可以如此草率?何况是那般好的姑娘!选夫婿更得仔细的挑,认认真真的选。

    至少得配一个长得好、性格好、有出息的君子才算没辱没了她。

    “唉,咱家小姐难着呢!”小厮想着眼前这位曾公子以后就是自家大爷的关门弟子,那就是自己人,家里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想瞒住他是瞒不了的,倒不如直接说了的好。

    “曾公子不知道,咱家老太太与大爷不是亲的,听说老太太年轻的时候跟大爷的亲娘还是要好的闺中姐妹呢,大爷的娘是个老实的好人,嫁人了还惦记着姐妹,家里有了好吃的好戴的总要留一份送给她。”

    “哪成想,咱们老太太的心眼比筛子还多,竟是偷偷的跟老太爷勾搭上了,那时大爷的娘正生着大爷,老太太却去产房故意说自个也怀了老爷的种,要气那大爷的娘。”

    “小的听老子娘们讲,后来大爷娘因为这事最后月子都没熬过就走了。”

    “唉,咱们家老太太真是缺了德了,不过辛亏老天爷有眼,等到老太太生产的时候,也不知怎么的就生下个死婴来,她自己也伤了身子,从此硬是再也没怀上一个半个。”

    “公子您是不知道,咱们家大爷打小就会读书,二十几岁就中了举,还是个解元公嘞!”说到这事,小厮颇有些与己荣焉。

    但随之他的情绪又低落下去,语气中带着遗憾和不平,“若不是当年发生了那件事,咱们大爷肯定是要当去官的。”

    “发生了什么事?”曾文成气愤中,语带急切。

    小厮撇了撇嘴,又说道,“还不是咱们老太太爱摆什么婆婆的架子,也不管太太是不是在病中,硬是罚她大冷天的跪院子,惹出来一场风寒,惹得咱们小姐年纪轻轻就没了娘。”

    “这太太竟是如此可恶?!她这是草菅人命!”曾文成听了小厮直把个老太太恨得牙痒痒,他自问自己一直听圣人言,学的是君子之道,讲究的是动口不动手,但他现在却有一股把老太太按在地上锤一顿的冲动。

    怪不得她说我不懂内宅之事,他之前确实不知道一个内宅妇人会有如此多的下作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