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内充斥着草药的香气,因为太过浓郁,有些令人窒闷。

    榻上的那个女子,待看清了长相,桐拂随即了然。那模样与妙云极像,只不过仍是桃李之年,愈加姿质秾粹。

    御医战战兢兢立在一旁,“权妃忽得急症,臣……臣已尽力……”

    “是何急症?”朱棣的声音里竟无怒意,在桐拂听来,尽是沉沉倦乏。

    “臣……臣还不曾……”

    桐拂探了一回她的脉象……毒,不会令人即刻死去的毒。经年累月,沉寂于身体中,只是不知由什么促发……她忽然想起一人,又仓皇将那念头压下。

    帐内的人都退了个干净,他犹独坐榻边,面上是更浓重的倦意,“究竟是什么。你不说,回了京师,自然也会有人说。”

    从大帐出来,夜幕深重,一场大雨初歇,草木的香气令她略微缓过神来。

    他在得知真相后,一直没有发出过一丝声音。仿佛端坐着的,不过是个躯壳罢了。

    她缓了缓,再抬头,已到了金幼孜的帐前。可以看见里面的光亮,和映在帐上模糊的身影。她挑帘入内,他就在案前坐着,目光怔怔,却是望着一片虚空。

    “我回来了。”她坐在案几的另一边,浑身没气力。

    他却并无动静,仍如她初入来时那般,怔怔出神。

    她莫名有些不踏实,靠近他,“柚子,是我。”

    风自帘子的缝隙处卷入,金幼孜手中书卷窸窣一声,他似是回过神,目光却重新望向书卷,眉间紧蹙。

    桐拂走至他身旁,“柚子,你为何看不见我?能听见么?”

    他盯着书卷又入了神,片刻将它扔回案上,起身掀帘而出。门外的侍卫上前,“金大人,陛下有令,明日拔营班师回朝。”

    金幼孜应了一声,将裘氅紧了紧,踏入夜色。

    她心里被死死压着,有什么错了,且错得厉害。

    这天底下,旁人可以看不见自己,但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