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即墨迟话里所说,他根本就不在意白玲珑是否动过歪心思,更不在意白玲珑是否想要借水云宫的势力帮助她自己修炼邪术。换而言之,水云宫弟子假装魔修四处搜罗男人这事,幕后主使最好不是白玲珑,但如果真是白玲珑,他便只需要确认这女人已经把事情做干净了,只因一旦被苍穹派掌门查出,此事果真与万鬼宗左护法有关,打的便是他即墨迟的脸,后续处理起来会非常麻烦。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白玲珑人如其名,生的可是颗七窍玲珑心,知道即墨迟此刻表面上训斥她,实际上却是想保她,心里不免有点感动,当即跪下叩首道:“多谢尊主提醒,属下这就回去,用心检查。”

    顿了顿,再次伏地叩首,用非常真心实意的语气向即墨迟发誓道:“尊主,无论您是否相信,这回真不是我闹出来的。旁的不提,单在这件事情上,属下对您绝无隐瞒。”

    竟然……真的不是她么?

    亲耳听到白玲珑如此正经决绝的保证,即墨迟不由得一愣,撩起眼皮定定看了这女人好一会,方才挥手放她退下了。

    白玲珑退下后,屋内重又恢复了寂静。即墨迟捡起被他丢在床榻上的情爱话本,随手翻了翻,忽然没来由的一笑,紧接着,一小簇鬼火自他掌心翻腾燃起,将那薄薄的话本焚烧殆尽。

    失败一回也不错。莫名其妙被打了岔,得以从如火热情中冷静下来的即墨迟如是想到: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白玲珑此次打断他,打断的很好。他这几天看书看得入迷,一心只想着按照书中所写的情节,尽快把行一善哄到手,免得这小道修被外人骗去了,却忽略了行一善其实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话本中木偶一般的平板角色。

    唉,其实也不怪白玲珑多想,他今天这样做,好像是有点操之过急了。

    因为方才的昏睡咒,行一善现下已经从昏迷转为沉睡,这会不知是做了什么梦,眉头微微皱着,似乎睡得极不安稳。

    蜡烛已经燃尽,月光下,即墨迟认真看着行一善的脸,心念一动,在立即入梦探查行一善的心意,与悄无声息拿走行一善今晚的记忆之间,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或许该给行一善留点自己的空间。即墨迟暗暗想到。

    时至今日,即墨迟已经成功从系统那里拿回了自己元婴期的稳定修为,可以在不伤害行一善脑子的前提下,悄悄将后者的某段记忆抽出来销毁。

    今晚是一次失败的尝试,失败没必要被记住。即墨迟摊开掌心,把手覆在行一善的头顶,闭目念诀,将绕在他指间飞舞的无数金色光点驱散。

    经过今天晚上这一闹,不知是否错觉,即墨迟感觉自己好像有些开窍了。

    原来谈情和对战还是有些区别的。对战的目的,是要对方死亡或者臣服,因此可以不顾一切的冲锋,往往打得愈凶,便会在对方心中留下愈重的威势。然而谈情的目的,却是要对方从心底接纳、欢喜,所以追求的这个过程就必须张弛有度,绝不可以让对方感受到太大的压力,因为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想通了这一层的即墨迟觉得很高兴。这么多年以来,他早就习惯了将身边一切都归在自己的计划之中,尽力做到对所有事都全盘掌控,但如今行一善出现了,将他这种平净又无趣的日子撕开了道口子,让他意外体验到了未知的乐趣,这种乐趣让他感到既新奇,又享受。

    为了避免行一善醒来后起疑,即墨迟这次不止抽了他的记忆,还很周道地为他治好了额头上的伤,并赶在天亮之前,迅速从行一善这里离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刚迈过门槛,转身把门关上,余光便瞥见了正躲在大树后面偷窥的白玲珑和虞涟。

    即墨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