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湄低垂眼睫遮住了晦涩不堪藏着汹涌恨意的眼眸,待平复了情绪,她才抬眼看向了孟云,露出个苦兮兮的笑来,“舅舅,我悔了,阿茵悔了,阿茵从前识人不清,求舅舅帮帮我……”

    孟云看着眼眶都红了的苏湄,心头就跟针扎似的,他家捧在手心疼着的小姑娘是在东宫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哭着说她悔了。

    不善言辞的孟云心疼得手足无措,踟躇了半晌才上前,半蹲着身子温声道:“阿茵,落了这孩子不是小事。你可曾想过,我能诊出你怀有身孕,那宫中的太医如何诊不出?”

    “且不论李衍这边知晓你怀有身孕的事,便是要落子以你如今的身子怕是不行的。这半年红毒性有多大又有多难解,世人皆知,你如今身上毒素还未蔓延至心脉,由我施针加以汤药配合治疗,还尚且能除尽。”

    “便是解了毒,你的身子也怕是得养上半年才能完全恢复,你说你这样的身子如何能落子?”

    这下换苏湄沉默了,她抬手覆在了十分平坦的小腹,长长的眼睫颤了颤。

    从前她的肚子里也孕育了一个跟她血脉相连的孩子,自她看清了狗皇帝李衍的为人,她便心如死灰,若不是为了母族族人和孩子,她怕是早已自尽。

    可偏偏林氏贱人与狗皇帝李衍不放过她,合谋害死了她在偌大森然的皇宫中唯一的希望。叫她如何不恨,如何不报复!

    如今来到这与从前毫不相干的世界,她自然是不愿与这里有过多的牵扯牵挂,可老天偏偏爱开玩笑,竟让她怀了狗太子李衍的孩子,还打不掉。

    “阿茵,这孩子你是不留也得留。不为你阿爹兄长更不为李衍,为的是你自己。在这世上,有什么能重得过你自己的命呢?”

    孟云语重心长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透着毫不掩饰的心疼与无奈,“阿茵,你要想着,这孩子生下来只是你的孩子,你若不想让他认李衍,那日后舅舅想法子让你带着他离开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牢笼,如何?”

    苏湄闻言瞪大了眼睛看向孟云,讷讷道:“舅舅此话当真?”

    孟云郑重其事道:“当真!”

    苏湄:“可若这孩子只有母亲没有父亲,会遭天下人耻笑。”

    孟云冷笑:“我的重外孙谁敢耻笑,我毒哑他!”

    说罢孟云顿了顿,眉头紧锁带着几分不赞同,道:“你那骄纵跋扈的性子何时会在意这些了?来这东宫才几日,竟也养出了这般迂腐性子,真是枉我们疼你纵你一场。”

    苏湄看着孟云骄矜又不可一世的样子,心中好受了些,终于露出个灿若春花的笑来,道:“是是,是阿茵的错,阿茵不该忘了阿爹舅舅兄长的教导,委屈自己。”

    孟云冷哼了一声,道:“知道错了就好,现在能好好施针了吧。”

    苏湄点点头,道:“任凭舅舅处置!但我还是想查出幕后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