萼姬提着灯笼在前带路:“道长,葛巾的寝处就在前头,是座水榭,名叫倚翠轩,那地方幽静雅致,正适合她养伤,可惜她出事之后心灰意冷,整日闭门不出。”

    滕玉意打量左右,彩凤楼的头等伎人虽说都住在一处,等级却有区别,葛巾这种花中魁首,寝处又与旁人不同。

    厢房一共分作两边,东西相对,逶迤如蛇,每一排足有三十间。

    葛巾住在东边的最大间,前窗正对着花园的芍药丛,后窗则临水,春日可赏花,冬日可品雪。说来颇费巧思,当得起葛巾这彩凤楼都知的身份。

    伶人们都留在前楼,后苑水榭的廊道比平日更寂静,檐下灯笼的光影昏昏惨惨,远不如头顶一钩明月。

    萼姬高举了灯笼遥遥往前照去,眼看葛巾的房门紧闭,顿时放下心来:“门还关着,楼里四处都贴了道长给的符纸,只要葛巾不擅自开门,料着不会出什么事。”

    众人到了门前,绝圣和弃智踮脚一看:“师兄,符纸好好地贴着呢。”

    蔺承佑二话不说就踹开了房门,众人探头往里瞧,房中只有清冷的月光,哪有葛巾的影子。

    “见鬼了,人到哪儿去了。”

    蔺承佑早已趋到窗前,一跃飞纵出去:“没走远,快追。”

    绝圣和弃智二话不说跟着跳上窗。

    率先跳下去的是绝圣,只听扑通一声,绝圣在底下惨叫道:“哎哟,师兄,你怎么不告诉我们外头是水池。”

    蔺承佑的声音远远传来:“这还用教么?跳下来之前自己不会先看看?弃智手受了伤,你别下水了,先在房里画了个赤子金尊阵,再到岸边接应弃智。”

    弃智大头朝下挂在窗户上,好歹没像绝圣那样一猛子扎进水里,然而双手枉自乱划,模样好不狼狈。

    他虚弱地喊道:“王公子,麻烦搭把手。”

    滕玉意跑过去把弃智拽回来:“唉,我算是知道你们师兄为何整日骂你们了。”

    说着临窗往下看,这窗屉做得与别处不同,宽阔异常,足可容下两人,要是房中人来了兴致,大可坐在窗缘上赏月对酌。

    绝圣狼狈地在池子里扑通,月色下银波翻涌,滕玉意望了一眼,陡然想起前世临死的那一夜,脸色刹那间就变了。

    弃智借力跳回屋里,奇怪地打量滕玉意:“王公子,你怕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