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半天,又觉得自己可笑,竟替别人瞎操起心来,小二可是公婆的亲生儿子,在柴文远生死未卜的情况下,极有可能会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又怎么会不心疼他?自己还不知前途如何呢,白白在这里担心,果真是最近吃的太饱了吗?

    等伐北吃完点心,高媛给他擦干净手脸,去厨房拎了篮子,抱着他出门买菜。她身上穿的,也是范府统一发下来的下人服装,据说和京城肃国公府的下人制服是一样的,颇具肃国公府特色。外人一看就知道,这下人是哪家的。

    高媛把它当成工作服穿,反正布料好,保暖性能也不差,可着自己的身材量了,让外头的裁缝铺子统一做的。两身一模一样的新衣服倒替着穿,样子并不难看,高媛还是比较满意的。

    外头摊子上的菜蔬还是那几样,高媛像模像样地转了一圈,看别人买菜的时候注意听了价格,买了一把自己空间里没有的菠菜,又捡着鲜嫩的野菜尖买了两斤。野菜夫人虽然不吃,她们这些下人却是吃的。

    伐北在她怀里照旧左看右看,好奇的不得了。高媛在一个杂货摊上给他买了个布球让他抱着,那布球是拿各种颜色鲜艳的布拼凑起来的,里面塞了棉花,伐北一拿到手就喜欢上了,习惯性地把球往嘴里塞。高媛抓住他的小手,温声道:“这个不能吃,要肚子疼的。”

    伐北就瞪着一双大眼睛,翻来覆去地看那球,一不小心掉下去,球滚了老远,自己拍着小手咯咯地笑。

    高媛只好把球捡到自己手里,街上人来人往,刚花了十文钱买的,可别丢了。走了几步就听到叽叽的叫声,一看正是一个货郎挑着两担子小鸡,在沿街贩卖。

    没想到府城也有卖小鸡的,高媛去问了价格,倒比乡下贵了不少,要五文一只。她掏出一串钱来买了四只,捡了叫得欢的挑了放到篮子里,伐北立刻被小鸡吸引了目光,冲着小鸡伸手要去抓。

    带着孩子买东西,果然不是一般的累。高媛叹口气,紧走了几步找了个角落,趁着没人注意,把小鸡收进空间,免得弄脏了篮子里的菜。伐北眼睁睁地看着小鸡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不见,愣愣地去摸,摸来摸去也摸不到,小嘴一咧,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高媛觉得好笑,只好哄着他,又把布球递到他手里,这才让他住了哭。

    要不,等在府城站住脚的时候,把公婆也接来吧?好歹有个人能给帮着看孩子。只是这件事情难度不小,府城东西太贵了。

    她顿时觉得自己又有了莫大的生存压力,一下子就理解了上辈子在外打工者的心酸。若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背井离乡,抛下年迈的父母,扔下哇哇大哭的孩子,只为了能让家里人的日子过得更好些?

    高媛想起自己上学时参加的一个公益组织来,一群大学生利用课余时间去打工子弟学校义务上课,每回去的时候,老远就被那些孩子们欢呼着迎接,流着眼泪送行。那时候只是为了让自己多些社会活动的体验,现在才知道,那些欢呼和眼泪里,充满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他们迫切地需要有人拉他们一把,让自己知道能通过努力学习,来改变自己乃至整个家庭的命运。

    她低头看着怀里笑得开怀的伐北,小东西,你知不知道,你娘我,也变成了那些期盼儿女成才的家长一员。你得给我好好吃饭好好睡觉,长大了更要好好读书,咱们家能不能完成社会阶层的跨越,全看你的本事有多大啊!

    高媛再望子成龙,也不会对只有一岁多的伐北提出什么读书识字的要求,她目前只是希冀他能健康长大就好。同样有此想法的是陆夫人,只不过稍微多了一点,除了健康之外,对于孩子的性别也有要求。

    陆夫人天生爱洁,对于伐北最大的容忍度是每天按三顿饭各抱上一盏茶的功夫,高媛习惯性地把这个时代的计时方式跟自己上辈子做了一个比较,也就是五分钟左右。

    其实伐北被高媛收拾得很干净,由于伐北是带着重任来的,因此一来就被陆夫人赏了东西,主要是布料和吃食,一个一岁多的乡下孩子,这些东西最是实用。高媛第一时间用那些布料给伐北做了几身小衣服,虽然她的针线活一般,可比着原本的旧衣裁了,也不必绣花,很快就能做一身。伐北虽然出身农家,可小时候一直吃着母乳,又睡得足,后来长大了些还被她用鸡蛋和鱼虾补充了必备的营养,所以长得白胖可爱。若是不说,还真看不出来是个乡下小子。

    饶是如此,也不过就是能在陆夫人的身边呆上十五分钟,还是分三回的。高媛对此倒是满意,吴妈妈和那几个丫鬟话里话外地都是伐北占了大便宜的意思,她还担心这些人没轻没重把伐北吓着呢。

    自从接触了这些官宦人家之后,她可是彻底地弄清楚了在达官贵人的眼里,他们这些升斗小民是何等的地位。人家觉得能正眼看你一眼,就算是给你莫大的面子了。她是个成年人,还是个精通社会学的,尚且需要自我催眠才能忍受下去,却怎么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一跟这些人接触就被树立了奴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