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口之上,军寨竦然而立。

    比之恒安鹰扬府辖下缘边军寨的简陋破败,有马邑富庶之地,还有太原王家财富支撑的马邑鹰扬府辖下军寨,却是另外一番气象。

    军寨基础,都是条石堆砌,上面堆积夯土,是几丈高的松土硬生生夯成一丈高矮,四尺宽阔,在冬天再一上冻,坚若铁石也差不多了。在这处制高点,卡住恒安兵南下通路的军寨主寨方圆大约有六十丈左右,足可屯兵一营,并建立起了烽燧,以为主将居所和最后抵抗的凭借。烽燧纯用条石所建造,里面又可容兵一队以上,密密麻麻开着

    箭口,还能看见伸出来的弩机,主将居此,哪怕军寨尽破,敌人也难得打入!主寨之外,又是梅花状散步的小军寨拱卫。每个小军寨都可以容一旅守军,寨中也能屯三月之粮和足够的守具。其中一个小寨还是马寨,里面有马厩,并开了好几处门,以为不同马军出口,可用来反冲击

    敌军。

    主寨和小寨之间距离,弓弩可以相接,互相援护。寨子之间,挖掘出一圈又一圈的壕沟,密密麻麻布列的都是鹿砦。

    只要有坚强军队守备,在这个时代,如此军寨,几乎就是不可能被攻破的。除非敌军重围,一直围到这个军寨粮尽!

    此刻主寨之中,满满都是甲士。戒备森严,且尽是王仁恭中军亲卫。肃立在军寨四下,盔明甲亮,如一尊尊铁塔也似。

    王仁恭正带着中军军将,还有亲信幕僚,登临上烽燧最高处,按着垛口,极目四顾。

    云中以南群山巍峨,白雪覆盖,如一簇簇白色的海浪,尽涌到眼前。几条道路依稀辨,在山间穿行,指向马邑郡腹地。

    沿着这些道路,在险要处,俱都有军寨矗立,死死控扼住这南下通路。

    若恒安鹰扬兵南下,处处皆是险关,处处皆是阻碍。如果硬攻拔下每个军寨,只怕还没打下一半,恒安鹰扬兵就自家饿垮消磨干净了。

    而恒安鹰扬兵若是不理这些军寨,直扑善阳。这些军寨守军又会从后抄击,而善阳左近,富庶的桑干河谷早已坚壁清野。那恒安鹰扬兵不等看到善阳城,在桑干河谷中,只怕就要全军覆没!

    原来大隋在马邑郡的防御体系,向来是在与草原临近的边地。这些地方就算有些防御体系,也只是用来传递信息的烽燧驿递而已。但王仁恭自从决定对付刘武周以来,因为恒安鹰扬兵的精强无敌,所以花费了大气力营建这一套防御体系。付出的代价就是马邑疲敝,而王家各地的运来的财富也大量消耗在这营建过程之中。而王仁恭也

    一直没有和刘武周破脸,就是等待这一系列防御体系彻底建成。

    而现下,王仁恭就站在这烽燧顶部,看着这星罗棋布的军寨,就如一条条绞索,套在恒安鹰扬兵,套在刘武周的颈项之上,让他们再也无从挣扎得脱!

    虽然王仁恭一向觉得喜怒形于色不是他这等地位人该做的事情,但这个时候,仍然忍不住用手重重拍着烽燧垛口的麻石,脸上笑意之分明,怎生也遮掩不住。在王仁恭身边,王仲通裹着厚厚的皮裘,戴着风帽,仍然冻得脸色铁青,一副生不如死还要强撑着的绝望表情。站在王仲通身边的就是王则和李世民,然后才是中军的那些将佐。如此安排,就是将李世民

    视为他的子侄辈看待了。

    王仁恭突然扬声:“守将何在?”守将是一名营将,虽然兜鍪上戴着代表郎将的黑缨,但此刻任官,都是各地诸侯自己私相授受了,和刘武周这个正牌大隋郎将不可同日而语。他一直绷紧精神在旁边等候,听到王仁恭召唤,立即抢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