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头上,裴晏越发用力地想把手抽回来。

    “好点没?”

    纪眠山没由着他动作,只用三根指头握拢,就让人动弹不得。

    他看着小皇帝眼里疼出一圈水光,却还要故作凶狠,抬眼瞧过来时,睫毛根部蘸着泪花,忽扇如蝶翅。

    裴晏还以为自己是耳鸣出幻觉了,这纪眠山刚才是不是说了句人话?

    他才发现,随着手腕那处按压不断,自己胃疼也稍稍得了缓解。虽然还是难以支撑,至少脑袋挣出几分清醒来了。

    偏纪眠山此时问话格外低沉磁性,他一面给裴晏揉着穴位,一边撑着下巴大大方方靠在案上,神色如在欣赏美画,眼底忽地泛起热潮。

    感叹道:“脾气火爆的人,还是哭起来好看。”

    经他这么一感慨,又一偏身。

    太后边还好,至少裴晏自己身子挡着,来德就不同了,那纠缠在一处的衣袍;那紧紧贴着的手腕;那陛下咬唇的侧脸;摄政王颇有兴致的背影……

    反正是瞧了个分明,他默默恨起自己为何生了双眼睛。

    “我好多了。”裴晏注意到面如菜色的来德,痛意稍减温热下去后,他也注意到自己湿漉漉的眼眶。

    没有人会承认自己被疼哭的,没有人。

    “够了。”裴晏忍痛找补道:“这酒太烈,我一下子呛到了。”

    纪眠山这次没拦,看他嘴唇泛起薄红,看来是好了些。

    “嗯,陛下一张金口,说什么便是什么吧。”纪眠山捻过案上一颗荔枝,眉宇间傲慢又风流。

    “刚才都疼成那样了,还不忘盯着嗒鲁王子看,既那么想看,你可是皇上,把人叫上来又何妨?”

    他手掌握住荔枝,稍一用力,那粗粝的果皮就开了口,露出里面的莹白果肉,接着递到唇边将那团晶莹按上舌头。

    阖目细细品了品,眉间又攒出道皱褶,他不喜欢甜食,甜的水果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