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兴学无言以对。

    “其实啊,”徐元佐微微昂首。“以你这般学识,要想探知徐某是真有才学,还是剽窃古人。那就好有一比啊。”他顿了顿,笑道:“正是把尺量天,小斗称海,荒谬荒唐而不自知”

    段兴学气势全无,被徐元佐骂得灰头土脸,却又没法为自己辩白。他原本是不服有人以古人作文夺了案首。现在再看。这位案首学识之深果然让他无从揣测,那还有什么好不服的呢

    简直自取其辱啊

    段兴学只觉得面皮发烫。恨不得找条砖缝钻到地下去。

    见徐元佐已经大获全胜,郑岳也觉得胸中出了一口郁气。清了清喉咙道:“尔等童生年纪尚幼,正该多读书,少斗气。子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书都读过,难道临事就可以抛诸脑后么”

    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是中庸章句,意思是没有射到标靶,不要寻找客观原因,要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这分明就是说段兴学之流:没有考出好成绩,别老是盯着人家看,多找找自身的毛病

    县尊老恩师也顺便将这毛病点出来了:临事就把书本里的圣人教诲抛诸脑后

    这叫什么这叫小人行径

    段兴学脸红得几乎能够滴出血来。

    “本官还有杂务,便不多留了。”郑岳道:“四月府取,诸君尚须努力。今日徐君与段君切磋之事,不足为外人道也,实于个人学问全无半分增益,徒生浮夸。”

    段兴学这才如蒙大赦,又感念县尊竟然是如此一位温润君子,肯着力为自己遮掩。

    其他人纷纷躬身行礼:“谨承诺”

    乐曲再起,外面自有差役引导童生们离去。

    这就是要考个好名次的缘故了。外面的童生眼看着大堂上似有好戏,却听不真切,个个抓耳挠腮却又不敢出声喧哗。

    等出了县衙大门,总算可以抓住里面的朋友打听一番,谁知里面的人却说知县恩师有教诲,今日之事不足为外人道。只气得他们大骂:大家都是读书人,谁是外人谁是外人名次靠后的就是外人么

    段兴学出得大门方才吐了口气,想等徐元佐出来道歉。他本来并没有针对徐元佐的意思,谁知道却一步步走偏,弄得敌对一般这个怨却是结得全无名堂。

    又有人想要与案首交好,也等在外面,一起吃个饭,喝个酒,切磋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