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终于磨好了,沈毓移开推过砚台:“请便。”

    荀衍持着笔看了一会儿,却迟迟不动手。

    “怎么了?”沈毓在边上翻了个白眼。

    荀衍揉揉眼睛,打了个呵欠:“没纸。”

    “哦。”是他忘记拿了,沈毓拍拍头,自己怎么也这么糊涂。于是干脆拖着荀衍来到桌案前,摆好笔墨,扯出一摞雪白的上等宣纸,抽出一张铺好展开。

    “现在好了。”沈毓捡了枚镇纸压好,抚平了纸张,“你说从哪,怎么开始。”说完静静地站在一边想看看这个荀衍,接下来会做出什么。

    荀衍趴在案上歪着头笔杆戳着脸,紧紧皱着眉,似乎是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忘了。”

    沈毓:……他已无力再叹气,太阳穴直突突的,然后回上一句:“那就不画了,睡觉。”

    说完正要收起桌上的笔墨纸砚,手却被扣住,冰冷却柔软的触感。

    沈毓心中一漾,移开了目光。

    那只手顺势把他带了下来,沈毓被拉到同一个椅子上,和荀衍紧紧贴在一起。他的手很自然地滑向腰际,而后将笔塞进沈毓的手里,懒懒道:“阿怀,你教我。”

    沈毓握着那支笔不知所措,正在犹豫,却瞥见那双眼扫过来,眼尾狭长微微上扬着。

    “好,你想画什么。”沈毓伸手蘸了点墨,在纸上比划了两下,拧眉静静地思索着。

    “杏花。”荀衍的眼神突然有点黯淡,嘴里喃喃念起,“断肠多在杏花西,须记取、长相忆。”

    他抬眼对上沈毓,带了些许迷茫:“阿怀,你说我这是在自欺欺人吗?”

    沈毓无言,只是着手起那副画来。荀衍见状扭过头趴在桌上,安静地看他画着。

    两人再无言语,沈毓头十分之疼,此情此景熟悉到像是想到了什么,最后手一抖笔触一歪,水墨染了一片。

    刚造就的一片杏花林毁了。

    沈毓疲惫地放下手中的笔,愣愣地看着面前展开的画卷:“画毁了。”荀衍不语,只是接过那支笔补着什么,他似乎是自言自语地在说着话,隐隐约约能听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