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得了赏银诺诺而去,李荣月得意的抚了抚头发。

    饲养马匹是很累很麻烦的活计,要喂它们吃东西,喝水,擦洗,马儿拉车奔跑以后,要用刷子从头刷到脚,帮助它们解乏。冬日时候,河水森冷,夏日到了,又气味熏天,劳力重杂事多,这是最低等的杂役才干的活,非常适合荣姝。

    而她要开始人生的新篇章了!

    分派任务的时候,小丫头们争相讨好差官,要谋个清闲点的差事,荣姝刚从病魔手里挣扎出来,面白唇淡,站在惶恐的人群中格格不入。

    差官拨开人群走过来,对着荣姝上下一打量,狞笑道:“伯府大小姐果然鹤立鸡群,处变不惊啊,一看就不一般,值得委以重任,这样吧,从即日起,由你去御苑养马。”

    荣姝闻言,终于抬起了眼睛,眸子木木的,黑白分明,却不带一丝情感。那差馆被看得心怵,举起鞭子要打,一个小丫头挡在了荣姝前面。

    “大人,求求你,让我跟我家小姐换换吧,我家小姐病体未愈,还很虚弱,再承担那么繁重的活计,她会死的。”

    她正要跪下哀求,却发觉肩膀被按住了,回头看,是荣姝压住了她,这个往日的大小姐声音平淡,看不出惊慌也看不出悲哀。小丫头一愣,总觉得小姐似乎有哪里变得不太一样。

    “如今都是下人,没有什么小姐了,保重,后会有期。”

    她率先走进了风雪里,挺直的脊背像一杆绿竹。

    平南伯府武将出身,荣姝因着母亲没能生出嫡子,深以为憾,所以自幼充当男儿教养,习武练功,对马匹也有着天然的亲近,而她的适应能力比大多数人,甚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

    她很快接受了繁重的劳作,也练会了照料马匹的全套本领。不唯独提水喂料,渐渐地连剪毛修蹄也做的。

    侯府里,李荣月对镜自照越看越满意,她头戴赤金点翠八宝簪,项上是蟠龙牡丹大金环,发髻堆得高高的,浑身带着馥郁的香味。

    她抖抖裙摆转了一圈,顾影自美——勾引姐夫是步险棋,她庆幸自己走的不错,不然一个外室女哪里能这样金尊玉贵。没有荣姝在,她的日子果然舒展多了。

    “大小姐比二小姐聪明,比二小姐美貌”“嫡出姑娘就是外室女大度有见识”……嫡母在时,她生活在荣姝的阴影下,惶惶不可终日。

    哪怕嫡母死后,她处处抢荣姝的风头,也无法消解这种恨。

    直到有一天,她做了一个梦,梦到父亲反叛,全家都遭了殃,而她也被罚入掖庭为奴。荣姝不仅托着陆长河的福幸免于难,这陆长河后来还造反成功了,她直接成了皇后!

    她凤冠霞帔,母仪天下!

    李荣月从噩梦中惊醒,气得自己心口疼。为了自保,也为了扬眉吐气,她趁着赏花的机会,灌醉了定北侯,自己和他成了床笫之欢,后来更是求着父亲,移花接木,成全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