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杏黄色的满月,悄悄从山嘴处爬出来,把倒影投进魏河中。河面上飘着淡淡的雾气,像是覆上了一层月白的薄沙。河畔两岸的渔家房舍以及山峦树木都隐藏在黑夜中,像是一幅浓墨的水墨画,叫人看了,也觉欢喜。

    颜素问捏着几片生姜站在船头,恨不得现在手里能有一支笔,好将对岸的美景给画下来。可再仔细想想,就她那点儿绘画水平,还是别尝试了。

    “好些了吗?”顾长风用披风将她整个给裹了起来:“若是还觉得难受,我让云飞在前头靠岸,咱们该走旱路。”

    “不用,已经好很多了,估摸着再睡一觉起来,就能完全适应了。”

    “当真?”

    “当真。”

    “不骗我?”

    “骗你我有什么好处,难受的还不是我自个儿。”颜素问转过身来,将手里的生姜凑到了顾长风的鼻子下:“我也是大夫,对于自己的身体况状还是有所了解的。我这个人呢,没别的长处,就是适应能力超级强。喏,这生姜的味道好好闻,夫君也闻一下。”

    “我不晕。”

    “知道你不晕,就是单纯的让你闻个味道而已。”颜素问又转过身,身子却顺势靠在了顾长风的怀里:“小时候,隔壁的郭奶奶家有个菜园子,自己打理出来的那种。郭奶奶种菜特别随意,就是那种拿到什么菜种子就会随手撒下去一把的。到了秋天,菜园子里开了许多的花,其中就有生姜花。我特别喜欢那个味道,每天都会去偷偷的摘一朵。”

    “郭奶奶知道吗?”顾长风搂紧了她。

    “应该是知道的吧?我没有问过,郭奶奶也没有告诉过我。她是个很特别的老人家,每次看见她的时候,心里都会暖暖的。后来,她随着一场大雪走了,走的时候,菜园子的好多蔬菜都还没收呢。”

    “心里难过?”

    “有点儿。”颜素问轻扯了下嘴角:“我很不习惯自己身边的人离开,不管是短暂的分离,还是永远的分别,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儿难受。哪怕是平时不怎么熟悉的人,只要一想到,以后都见不着了,就会觉得这老天爷特别的残忍。”

    “我不会比你先走的。”顾长风的手臂收紧了些。

    “你说的,不许说话不算话。”颜素问覆上他的手背:“言卿,谢谢你。”

    “不叫夫君了?”

    “叫你的字,显得比较认真一些。”颜素问微耸肩膀,目光却落到了河面上,一个正在朝着船体飘过来的东西上。“夫君你看,那是什么?”

    “像是尸体。”顾长风眯了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