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走过数处菜畦,前方突然出现一大片竹林。两人心下一惊,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便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公鸡的鸣叫,片刻之后,或远或近的鸡鸣声不断响起,其间还夹杂着犬吠之声。

    慕容丹砚心下一怔,口中说道“书里说的鸡犬相闻,想来就是这般情形。实在让人不敢相信,这里竟然是扶桑人的老巢。”

    厉秋风小声说道“天将大亮,咱们须得先找个地方藏身。前方这片竹林甚是茂密,咱们到竹林中暂时躲避,再决定下一步应如何行事。”

    两人施展轻功,眨眼之间便已蹿入竹林。却见竹林中竟然有一条石头铺成的小径,曲曲折折地自西向东延伸过去。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寻了一个竹丛密集之处躲了起来,远处鸡鸣犬吠之声兀自不绝于耳,整个大地似乎正从睡梦中慢慢苏醒过来。

    慕容丹砚一边向四处张望,一边对厉秋风说道“有一年爹爹带我到杭州郊外的留下去拜访一位隐士,在那位隐士伯伯居住的小村子中住了一晚。那天晚上,四周虽然静寂无声,可是我突然抽象了一个地方歇息,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最折腾到后半夜,实在困倦不堪,这才睡了过去。只是次日一早醒来之时,天色将亮未亮,远处传来公鸡鸣叫之声,随后便有村民呼儿唤女出门干活。呀,与此时的情形倒颇为相似。”

    厉秋风道“柳生一族的巢穴就在东辽县城外不过数里,可是李芝生这个糊涂蛋竟然没有丝毫察觉。辽东吏治到如此地步,若是倭寇突然发难,只怕辽东不复大明所有了。”

    两人正自小声说话之时,忽听得远处传来说话之声。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心下一凛,再也不敢出声,小心翼翼地躲在竹丛之中。过不多久,只听得脚步声响,似乎有许多人沿着竹林中的小径走了过来。这些人一边走路一边说笑,只不过叽叽喳喳地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心下均想,想来这些人都是扶桑人,用扶桑语说话,咱们这才听不明白。

    转眼之间,这些人已然走到了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藏身的竹丛之外。两人屏住呼息,从竹丛的缝隙向外望去。此时天刚蒙蒙亮,已能看清楚周遭的情形。只见走过来的是十几名男女,有的手中提着竹篮,有的肩上挑着担子。这些人一边走一边说笑,有几人还互相推搡打闹,言语举止颇为亲密。

    厉秋风见这些人身穿麻布衣衫,样式与大明百姓的服饰大相径庭,心下暗想,想来这些人都是扶桑人。他们虽然潜入大明,却仍然穿着扶桑人的衣衫。柳生一族在此地藏匿十余年,这份坚忍功夫确实让人佩服。

    只见那十几人说说笑笑向西走去,片刻之后,便即走出了竹林,再也看不到身影。慕容丹砚这才小声说道“厉大哥,这些人要去做什么?”

    厉秋风沉吟了片刻,口中说道“这十几人大半都是女子,手中又提着竹篮等物,想来是去采摘青菜,烹制早饭。”

    厉秋风说到这里,略停了停,接着说道“看来柳生一族的聚居之地就在前方不远处。这些人全无防备,不会猜疑有人偷偷潜入此地。咱们趁机溜过去,看看柳生一族的老巢到底是什么模样。”

    两人悄悄钻出竹丛,沿着小径向东而行。这片竹林甚是幽静,竹子高达数丈,显然已生长多年。慕容丹砚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我在江南之时,听说辽东乃是苦寒之地。竹子喜热怕寒,在北方无法生长。可是这里竟然有一大片竹林,倒真是稀奇。”

    厉秋风心下也是惊疑不定。他在蜀中之时,竹子乃是司空见惯之物,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稀奇。后来他到了京城,在锦衣卫当差五年,平日里在皇宫当值,却也在御花园中见过竹子。只不过御花园中的竹子纤细矮小,只是作点缀之用。而且每到冬天,竹子便会大半枯死。到了第二年春天,又要派人自江南移送竹子到皇宫中重新栽种。厉秋风听宫中的花匠说过。北方苦寒,竹子一到冬天便会被冻死。是以御花园中的竹子每年都要重新种植,这才看不到有高大的竹子生长。辽东比京城还要寒冷,怎么会有如此高大的竹子存活了下来?难道柳生宗岩真有如此本领,竟然能让竹子在辽东生长?

    两人小心翼翼地穿过竹林,眼前是一片草地,小径曲曲折折,从这片草地一直向东延伸。草地对面是一片高大的树木,在树木背后,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屋宅的影子。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见到树木间露出的白墙黑瓦,心下一凛,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慕容丹砚沉默了半晌,口中说道“那些屋子,想来就是柳生一族的巢穴了。”

    厉秋风道“不错。虽然咱们还无法看清这些屋子是什么模样,不过远远望去,屋子的样式与咱们汉人百姓的屋宅全然不同。”

    慕容丹砚四处张望了一番,这才低声说道“那些屋子藏在大树后面,若是咱们放起火来,扶桑人非吃大亏不可。眼下天色还未大亮,想来扶桑人大半未醒,正便宜咱们行事!”

    厉秋风摇了摇头,口中说道“不可莽撞。这里是柳生一族的老巢,必定戒备森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