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时辰尚早,且寒风料峭,但陆府门前几道纠缠不休的人影引来路过的百姓留意。模样秀气的书生被侍卫揪着胳膊拽离,扯得发冠都歪了。

    书生一边挣扎,一边高喊:“陆家就是这么仗势欺人的吗?!欺男霸女,陆大夫配得上什么大夫!”

    “唉唉你这人瞎说什么呢?”侍卫上前跟他理论,“我家老爷为人清廉,连陛下都夸赞,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什么欺负人的了?你叫什么,什么时候被欺负了?什么事?说清楚了,可别张嘴攀扯!”

    书生一甩肩膀,又被侍卫摁着附身下去差点跌倒,他梗着脖子抬头:“你先松开我,不然我怎么说话?”

    原先也同在纠缠的女子扑了过来,托着书生手臂揉捏:“公子,有没有伤到?”见那书生手腕青紫,女子顿时怒道:“你们偌大一个陆府,就这么欺负人的吗?!”

    侍卫撒了手,手指搭在剑鞘处:“姑娘,我们陆府都是讲礼仪的人。你同这位公子上来就胡搅蛮缠,我们说去通传一声,你们也不听,吵着闹着就要进去,不讲礼数。要是我们放了你二人进去,当差不力,掉脑袋就是我们了。”

    “心兰,我没事。”书生瞧见对方虽笑不善,便倾身拜了拜,“在下姓李,名沣烨,字谦远。来陆府,是因为未婚妻许姑娘”

    李沣烨长身而立,一袭后话说得义正辞严,既表明对寻妻的坚决,又着重透露自己的情意,一番过错,都在于陆家诱拐他未婚妻罢了。

    “若陆家一时因为嫣儿年幼可爱,心生恶念,在下也能不计前嫌。只因在下并非爱慕容貌、谋馋银钱之人。”李沣烨慷慨激昂,偶有驻足的百姓听完,不觉心中暗叹,觉得他有情有义。

    “毕竟在下家境贫寒,抄书赚些银两,也得寄回家中赡养双亲,亦或者有了余钱,在下也得添置书籍以备考科举。”

    心兰低头嗫嚅:“公子、公子你何须这么好呢?你这么善良,所以才次次受骗,姑娘她不值得你如此”

    “够了,心兰。”李沣烨立刻维护他心目中“单纯无辜”的许若嫣形象,“许姑娘年纪小,一时被蒙蔽是正常的。”

    寻常百姓对李沣烨此言颇有几分感同身受,此时已有了小声:“陆大夫的确是宠臣,但也年过四十了吧。”

    时至年关,人人都忙着备货敛财,好不容易听了一桩新鲜事,自然好奇,相互间窃窃交谈,不外乎都在纳闷李沣烨口中的未婚妻许姑娘,到底攀附的陆家何人。

    府门前如此喧嚣,管家岂能不理,当即便叫侍卫退至两侧,和蔼道:“李公子是吧?我们陆府自然是公允的,只是大夫人这几日劳累,好不容易才歇下,李公子无须扯着嗓子说话,好好说,大家都听得见。”

    李沣烨笑意一僵,呵呵干笑两声:“也是,也是。那请陆府让我未婚妻出来一叙,正好大家都在,见证见证,到底是谁”

    他话才出口就停在了唇间,对着的陆府正门少女纤细的身影遥遥而来,数日不见,她肤色愈发白皙,两弯黛如婉约新月,细腰楚楚,行走扶风,恰如一株青莲,摇摇曳曳在他心底一撞,勾得挠心挠肝的。

    李沣烨目光胶着在她面上,立刻诚恳认错:“嫣儿,我从顾县一路寻来,那日我跪在雪中求你,你也不曾心软。我想,定是我解释得不清楚,让你误会你,你看,我带谁来了,这是心兰!心兰会和你解释清楚的。所以”

    可他看清许若嫣身后之人时,赫然道:“难怪你不肯嫁我!姓陆的!是不是你哄骗了嫣儿,欺负她单纯,你快出来,和我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