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难得的一次大雪。”

    朱红雕栏旁,侯夫人披着蹙金织锦大氅,氅尾绣了只敛翅的鸟雀纹案,以珍珠点缀,尽显华贵。

    她双手笼在袖中,捧着一只小巧精致的手炉。几多的霜雪顺着寒风拂来,掠在她脚下融化,微微濡湿靴履。

    婢女候在一旁,见状启唇想要提醒。

    可再看侯夫人神色淡漠,唇角平直,婢女满腔的劝说便又咽了下去。

    “世子出生那年,也是这样一场大雪。”

    侯夫人语气淡淡,俨然还是京中贵妇之首的姿态。她望着庭中纷扬落下的雪花,开口道:“楚英自幼娇生惯养,如今在大理寺,怕是这个冬天要难熬了。”

    婢女跟得侯夫人略久,闻言道:“婢女以为世子在大理寺也这些时日,也算是知错了。有道是‘知错能改’,夫人慈母心肠,顾念世子,可现在天冷,夫人在这儿冻坏了身子不利于身体康健。夫人不如”

    这婢女话未说完,游廊尽头一个女子正不安的搓着双手,她虽也是一身侯府婢女的衣衫装扮,但举止寒酸,边走边左顾右盼,好不容易走近时,脚下一个踉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喊了声“夫人”。

    这副极其施礼出格的举动,惹得一旁的婢女连连蹙眉。

    侯夫人只道:“知道我为什么留下你么?”

    跪地女子吞吞吐吐的:“侯夫人,侯夫人心善,所以所以收留奴婢”

    “夫人问话,你怎能如此无礼。”婢女对这女子言语斥责,“心兰姑娘,侯府从不留下无用之人。你这背主之奴,本该是受黥刑的。”

    心兰身子一抖。

    婢女暗自打量了一眼侯夫人,似是默许,这才又说:“你这如花似玉的年纪,若是受了黥刑,日后又该如何活下去,如何嫁人生子呢?这一辈子可不就毁了。幸亏我家夫人心善,许你在侯夫人有一处安身之地。你得以保存颜面,是不是该报答夫人?”

    再度入侯府的心境,和初入侯府自然是天壤之别。心兰嗫嚅:“奴婢,奴婢懂了。夫人有何吩咐,心兰心兰一定帮侯夫人达成!不然,不然奴婢就不得好死!”

    侯夫人笑了笑:“你也不用发这些誓,我只是好奇。你从前的那位主子,待你也不算差,怎地你就非得背叛她,还想置她于死地呢。”

    “奴婢没奴婢只是,只是”心兰矢口否认,但侯夫人弯起的唇角似乎充满了讥诮,她垂下头,“奴婢只是觉得,她不配当奴婢的主子。”

    “噢,此话何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