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便有人在一旁凑着趣儿,问了一嘴,“什么营生?”

    说话的老者一脸迂腐,长吁短叹了一时,卖着关子,“挖坟掘墓呢!”将海碗里头的水一口喝干,老者愤愤地丢下一枚铜板,站起身来,“挖人祖坟、扒人屋子,睡人老婆,可谓古往今来顶顶缺德的事儿!自打那妖女占了江南两省的天下,这缺德事儿一样没少干!”

    这厢他说的义愤填膺,那一厢就有人驳他,“既是女子,如何睡人老婆?瞧你戴着儒巾,怕还是个读书人,怎能如此信口开河?”

    老者被人驳了一嘴,立时就要跳脚:“乱世里起事的主儿,十几万兵匪之头领,如何能同普罗女子一般看待,这妖女到金陵第一日,就使人满城贴寻五十岁上下老妇的告示,这总有个说头罢?”

    “能有什么说头,莫非这江南共主偏爱五六十岁的老妪?”有人在后头哄笑一声,嗤之以鼻,“瞧你这么大气性,莫不是里头掘的是你家祖坟?”

    老者一时语塞,嗡哝了两句,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负手往城里去了。

    余下的人一阵哄笑,便有人揶揄道,“填的是五皇陵,挖的是东齐墓,拢共一百多个大陵,哪一个不是皇陵帝墓,轮得上他一个破落户抱不平?”

    “反正往前数十八辈,我家祖上都是泥腿子……”有一汉子撂下碗,拿袖角抹了嘴,“孝子贤孙们该哭哭去,横竖跟咱们没关系,话说回来,祖宗十八代的坟都叫人给掘了,也真够倒霉的!”

    说话间雨色愈深,四野暗无天日,茶寮那一盏气死风,风吹不灭,将山与树照出了巨大的影子。

    影随风动,打帝京南下的行路人万显荣,听了一耳朵的闲话,抄着手便往回跑,一直跑至那一处栾木林下,这才停了脚,将气息匀停,规规矩矩地向着树下拱手,恭敬出言。

    “……金陵城里的动静不小,说是平了五皇陵,掘了东齐墓,拢共一百多帝陵,全叫那娇主给糟践了……”

    雨色渐浓,树影下露出一角十六骨的兽皮大伞,执伞的人被遮在了伞下,瞧不见面目,可那执伞的手指却指节如玉,青白修长。

    伞下人嗯了一声,那声音清洌,像是浸润了竹叶的酒色,可语调却是向上,带着匪夷所思的况味。

    万显荣最是个不会变通的,面上无情无绪,见伞下人不解,这便用最通俗的语言,解释了一句。

    “那娇主,扒了您祖宗十八代的坟。”

    那伞几不可见的动了一下,雨滴在上头滑行,一路向下,洇湿了伞下人的袍角。

    “……传令下去,军马止步吕梁山,无令不可擅动。”伞下人嗓音清寒,凉入肌骨。

    万显荣拱手领命,复又回禀,“……此刻天色已晚,外城门刚下了钥,向前行五里地,有一座荒废的古寺,其侧竖有佛塔,可前去歇脚。”

    伞下人再无声响,在夜色里悄然隐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