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非见老者行来。言语古拙,料想其不是许信友便是周崇玄的朋友。彼此见过,却没有以自己玄门中前辈高人自居,俨然世俗中一清净豁达之后生晚辈。

    老者却是笑道:“不过奖,不过奖,我与那许信友是老友,与他徒弟周崇玄也是相知,平素间往来这山间古观清幽之所,却是很少见到你这样的年轻人。

    今日里偶然雅兴生发,便于这竹林间弹琴,也想学那竹林七贤之旷达不羁,却没有想到,能与小友相遇,却是有缘。”

    言罢,又笑:“出来时间已久,也该去看看我那老友,观小友此行,怕是寻人,我这就不耽搁你了,有缘再见。”

    说罢,抱着瑶琴,缓缓向前行去,很快便消失在一片茂密的浓荫里,再寻不见踪影。

    墨非望着老者渐渐消失的身影,不由得想起了在古井村与自己赏画论字的那位陆姓老者,一样的洒脱淡然,自由随性,颇有山林隐逸之风。

    想一想,却也释然。华夏特有的文化氛围,造就了国人心目中对归隐山林和泛舟江湖的逍遥闲适的向往,有着一种挥之难去的隐逸情结,把返归自然作为精神的慰藉和享受,寻求人与自然融为一体的纯美天地。

    大自然的山水之美,确有某种净化心灵的作用,能涤污去浊,息烦静虑,使人忘却红尘俗世之中的纷纷扰扰,产生忘情于山水而自甘寂寞的高逸情怀。从而无心于世事,而归隐山林。

    在这些人的隐逸心态里,有一种脱情志于俗谛桎梏的意蕴,心无滞碍,天机清妙。

    想到此处,墨非不由得会心一笑。

    夕阳西照,点点细碎的光晕洒满了道观中的清幽的石子路。林鸟清鸣,千啼百转,古松秀竹,花草漫漫。

    一年轻清俊的男子在林荫中缓缓而行,那偶然间的一丝笑意,缓缓融进在这青山秀水,一时间,光风霁月,使得这静逸淡雅的山林道观,平添了一丝自然轻妙的飘渺的道韵。

    绿荫隐逸中,前面几间精致的房舍若隐若现。墨非还没有行至近前,便听到了胖子那洪亮的大嗓门儿。

    “小墨子怎么还回来啊,都去这么半天了。”

    胖子见墨非一去不返,心中便有些着急,点手唤来一旁负责侍候众人的小道童问道:“你家观主找我兄弟能有什么大事啊,不会把人扣下了吧,不然怎么还不见回来?”

    小道童闻言,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这位胖爷的想象力可真够丰富的,把人扣下?当这里是占山为王的强盗窝不成。

    况且那位爷谁敢扣,他虽然不晓得那人是谁,可是却也见到观主和养心阁中甚少露面的师祖对其的恭敬态度。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得出,那肯定是一位大能之辈。扣留这样的世外高人,那纯粹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了。

    可是这番话又不能和这位说。来的时候观主可是再三叮嘱自己,不可谈起那位玄门仙道中人的身份。

    仙道中人,虽然不是刻意隐藏,却也不好言与世人得知。因此小道童只得苦笑道:“胖爷,您这想象力,不去写侦探推理小说还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