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高兴一下也没坏处。天欲其亡,必令其狂。让他们先疯狂一阵,也没有坏处。”

    沈三看看范进,“学生受教。但是学生也想到了一事,如今太岳相公又算不算的上狂?”

    “住口!你这话传出去本官也保不住你!”

    “事关恩公学生不得不说,粉身碎骨又何足道?”

    范进摇头道:“你这个蠢材只好给我当幕宾,若是推荐到别处,一准被人开革前程。我对你没有那么大好处,犯不上摆出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样子来。张家虽然如今有些骄纵,但是离狂总归还有距离。再说太岳相公与天子有师生之情,就算狂一些,也是天经地义,外人不能置喙。你不要操心别人,管好你自己,我到后院看看,猪头怎么样了。”

    “我就知道老爷一听到要回京的消息,必然要吃猪头,早早就在准备了。如今虽然老爷做了大官,要什么有什么,可是要说知道你的脾胃的,还得是我。马四娘那幽兰居别人吹得狠天狠地,说到底不还是我教出来的徒弟?所以老爷若是想吃好的就在家里吩咐下来,我什么都能做,犯不上去幽兰居打野味。人老珠黄有什么味道,家中放着嫩的不要,非要去吃老的。”

    厨房内,郑婵靠在范进怀里,手上不停,身体轻轻扭动着。一个优秀的厨师,自然知道该怎么控制火力,作为一个精明的女人,她也知道该怎么控制身后男人的火性。

    这种厨房游戏,已经成了郑蝉的拿手好戏,她知道范进喜欢她现在的样子,然后从后面一把抱住她在厨房里胡天胡地。一般女人还要考虑个灶神是否能容,郑蝉却根本什么都不怕,对她来说,最黑暗的地狱都经历过,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如今她最担心的,其实是失去丈夫宠爱,那才是万劫不复。论姿色她甚至不敢比马湘兰,更别提薛五。那位宋瑾又给范进生了儿子,虽说号称是范进的私人奴隶,实际上地位极高。这次范进将行,她除了负责准备船只,装运宦囊,还要亲手为范进缝制一身衣服,以妻子送丈夫的姿态送他回去跟张舜卿成婚。这些条件她比不了,就只能另想办法。

    京师不比江宁,张舜卿这么个人在那,如果再不能让丈夫宠爱,那日子还怎么过。所以她只能利用一切机会,发挥自己身体上的吸引力,找到可以吸引丈夫的方面。除了厨娘游戏,她还有另一个杀手锏。

    “金氏那女人快熬不住了,就是面嫩,其实老爷今晚上溜进去睡了她,她一准不敢声张,说不定还乐不得呢。”郑蝉在范进怀里低声道:“她身边那几个丫鬟都是从马四娘那派去的,清楼出身,专会拉良家女子下水。何况她自己也不干净了。我一直在旁边敲边鼓,陪她同睡时放些手段出来,她就受不了,一个劲地求饶。这女人表面看着冷,实际贱的很,也就是装成个清高样子。她现在不是弹琴,就是看老爷的书和画,还真拿自己当贵妇人了,我呸!什么东西!一个乞丐头的闺女,说破天不过是个丐婆,也在那装风雅。她还真以为自己相公与老爷是至交好友呢,享受得心安理得。现在要是告诉她真相,再让她自己选,是回去当丐婆,还是留下来伺候老爷,我猜她多半就要服软。”

    范进笑道:“那你就不吃醋?”

    “我吃什么醋啊,等老爷一成亲就不要我了,到时候抱着宰相千金朝夕为伴,我就是个没人要的小厨娘,轮不上吃醋。还是现在帮相公收拾洪家女人,让相公念我的好处,将来主母发落我时,相公好歹还能心疼一会。”

    “你这小狐狸精已经够好了,不需要拉其他人下水,老爷就喜欢你。”范进的手掌开始解开她的衣服,在其耳边道:“我和洪大安的仇,现在没必要让金氏知道。至于她想要看书学琴,都随她去。不要让她听到那些闲言碎语,没必要。如果现在洪大安还是与我分庭抗礼的人物,我肯定要送他一顶绿帽子,反正两下是解不开的死仇,有机会就捅他一刀何乐不为。但是现在他是什么东西?自己老婆都被人搞了,自己落在京师死活不知,睡不睡他老婆都没什么成就感。金氏对我的用处不是陪睡,而是把洪大安引出来斩草除根。”

    郑婵虽然听范进的意思对于金氏并没多少兴趣,但是一想起自己迟迟生不出孩子的事实以及如今名为未定的危机,心头就像装了块石头。配合着范进的动作开始扭动身体,心里嘀咕着:那女人生过两个孩子了,一定可以生第三个,只要有了孩子,再把孩子夺到自己名下就好,老爷跟她丈夫是仇人,才不会为她做主……

    窗外,薛五站在那里朝里面看着,弹弓和一枚弹丸拿在手里,反复瞄准。却因为范进的身躯把郑婵完全覆盖住,饶是薛五神射,这一下也没法保证只伤郑婵不损范进。

    有心打碎一旁的砂锅之类,又怕影响了范进的身体,大家都没得吃。考虑良久,她把弹弓放下,暗自道:等回了京,看那婆娘怎么收拾你。转身离开,自去收拾范进的行装了。

    作为国朝优秀官吏代表,范进自然是要两袖清风而来,不染尘埃而去,随身行囊极为简朴,不过几个家人乡亲,若干烹茶煮饭奴婢,外加几袭旧衣,几两碎银。其廉足比鲍叔,至于随后由薛五带领鸣凤镖局镖师亲自押运的几船宝货,范进表示:那是商业行为,本官概不知情,不信请看,连过关的路引都是魏国公府发的,于我有什么相干。

    不管百姓如何不舍,该走的总留不住,他只是述职不是卸任,遗爱卧辙十里一践的事都不能做。再者自江宁进京是走水路,士绅百姓在练成水上漂绝学之前,也不具备水上表演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