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国家垄断资本主义(下一)

    人与人之间的事情就是这样奇怪,有的人彼此相交二十余年,依旧无法成为知交好友,有的人却是一见如故,立刻互相视为兄弟。

    赵普胜和丁普朗二人,给大伙的感觉便是如此,聊聊几句话,就令在座众人对他们有了许多好感,心中的防范之意随之大大降低,而陈友谅给大伙的感觉虽然生硬的些,但也堪称一个英雄豪杰,让人无法冷着脸将其继续拒之于千里之外。

    于是乎,房间里的气氛很快就热闹了起來,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信马由缰地跟三人打起了招呼,顺便又问起了一些江南的战事,而赵普胜三兄弟也不隐瞒,无论胜仗还是败仗,只要有人问起,就言无不尽,说道激动处,则不停地以掌击腿,大声感慨:“那一仗,我红巾兄弟死难者两万三千四百余,伤者不计其数,战后给弟兄们收尸的时候,大伙的手都在发抖,但师父问,下一仗谁还跟着,却沒有一个肯掉头离开的。”

    “我等,不过是一群庄稼汉罢了,这年头,不死于战场,也得被狗官和蒙古人活活给逼死,一样是死,不如死出个人样子來。”

    “师叔曾经有令,两军接阵,若百人队出击,则百夫长站最前面,千人出击,则千人长站在最前,全军前压,则他自己必站在队伍正前方,是以这两年來,我红巾虽然在江南缕缕遭受挫折,每次却很快就能重整旗鼓,再度攻城略地,无他,唯不怕死尔!”

    “好汉子,好一个不怕死尔。”毛贵、朱重八等人听了,不断地抚掌赞叹,不知不觉间,对整个南派红巾的好感,节节攀升。

    相比于江南战场的惨烈,北派红巾的战斗,则显得平淡许多,特别是今年沙河之役以后,一方面因为蒙元朝廷的主力受到重挫,短时间内难以恢复元气,另外一方面因为火炮的突然出现,元军暂时无法适应,红巾军在战场上几乎显出了压倒性优势,即便遇到帖木儿不花和孛罗不花这样的名将,也能战而胜之,从沒发现任何势均力敌的对手。

    朱八十一心中一直装着粮食的事情,陪着大伙坐了片刻,看时间和氛围都差不多了,便又举了举茶盏,笑着问道,“三位将军说得极是,我红巾上下,不过是一群被官府和蒙古人欺负得活不下去,揭竿而起的苦哈哈罢了,拼掉一条性命,也想活出个人样子來,这点,南北沒有丝毫不同。”

    “大总管此言甚是。”陈友谅闻听,知道该说正題了,立刻大声接口,“天下红巾,当然全是一家,大总管那份高邮之约,师叔看过之后,也深表赞同,说此约一出,非但驱逐蒙元指日可待,即便是蒙古人被赶走之后,如果大伙都按盟约上所说的來,天下也能减少许多纷争。”

    这已经是将淮安军,正式摆到与整个南派红巾对等的位置上了,听得逯鲁曾心中好生舒服,想了想,在旁边插言道:“彭先生过誉了,这份盟约,乃是宿州李将军首倡,我家大总管不过附其尾骥罢了,此中细节,咱们可以稍后再说,三位将军今日不远千里而來,想必是负有使命,却不知道彭先生对我淮安军有何见教。”

    “不敢,不敢,见教二字,实在是太言重了。”陈友谅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大咧咧地摆手:“只是我军刚刚将徽池二州的膏腴之地收归治下,缴获的粮食数以百万石计,而师叔却闻听张明鉴那贼子一把火烧了扬州,心里担忧百姓无米粮果腹,所以特地派我等过江來”

    “大总管休听此人胡说。”一句话沒等说完,赵普胜已经站了起來,用身体直接陈友谅挡在了背后,“这厮在衙门里干过,吹牛已经成了习惯,根本不思悔改,不瞒总管,末将三个,是奉命向总管求援而來,请总管念在大伙同属红巾一脉,同属不愿为牛马的汉人份上,救我东路军一救。”

    说罢,再度长揖及地。

    “这是哪里话來。”朱八十一听得微微一愣,“腾”地一下从桌案后站起,快步走到赵普胜身前,双手搀扶,“有什么朱某能帮忙的地方,将军直说就是,何必又向朱某行此大礼。”

    “请大总管务必救我师父一救。”这边刚刚拉起了赵普胜,那边又快速躬下去了一个丁普朗,也是长揖及地,声音里充满了焦灼,“师父和邹师兄两个,带领东路军从武昌一直打到杭州,十四、五个月來,弟兄们始终沒有机会休整,手中的兵器、铠甲,也毁得毁,烂得烂,早就不堪一用了,所以自打遇上了董抟霄那厮,就连战皆败,虽然采用了避实就虚之策,接连攻下了若干座大城,可弟兄们沒有趁手的兵器,光凭着一腔热血苦苦支撑下去,早晚也有支撑不住的那一天。”

    “这是怎么回事,先前不是还说刚刚打下了池州和徽州么。”

    “是啊,彭先生的攻击如此犀利,怎么会突然落到如此尴尬境地。”

    “不是吧,这转折也太急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