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仙儿就在她家里给人算命。大哥开着车在娟儿姨的指引下一直开,路也从柏油路变成了暴土扬长的村路,最终在一排村屋前停了下来,那时候已经是一零年前后,东北大多数乡镇都已经实现了大规模的城市化,原来在平房里的居民也基本都搬到新开发的楼房,像这样的村落和房子已经是十分罕见。

    一路上人二土心中不时浮现出各种可能,比如这大仙儿是个什么打扮?会不会是在一个烟雾缭绕供奉着各路神仙的屋里,穿着道袍,头发扎起来,又或者搞出个什么通灵一类的把戏,一个哆嗦就上了身,嘴里念念有词的各种翻白眼儿打滚儿。。。

    他们下了车走到门口儿,人二土本能的往后躲,娟儿姨因为之前来过,先进去看看,不一会儿出来说:

    “现在里面有人算着呢,咱们在外面等会儿。”

    “看来是挺灵的啊,不然也不会这么多人来算。”母亲跟娟儿姨说。

    “可不是嘛,哪次来都得等好久,这次算不错的了,前面就一个人。”娟儿姨兴致很高的样子。

    人二土其实一点也不信,他之前看过戳穿算命这行里面门道儿的视频,基本都是心理学加上一些套路,比如把话说得大点儿,空点儿,适用于每个人,但听的人会感觉说的就是自己,觉得准,然后袒露心声,算命的那位会根据对面露出的信息再进一步说假大空的话。。。其实说白了就是骗:先用一招震住你,让你对她放下戒备,再逐步套你的话,最后给你个什么东西作为精神寄托,收钱完事儿。人二土陪着母亲来,只当是陪她散心,顺便看着别让人骗了,毕竟挣点钱不容易啊。

    终于前面那个人走了,娟儿姨叫母亲进去,母亲拉着人二土一块儿。他俩进到屋里,人二土大失所望,什么像样儿的摆设也没有,跟以前东北农村屋内的布局一样:一个土炕,上面有些被褥叠好放在靠窗的一边,炕上还有个柜子,应该是放一些需要换洗的衣物,一个小矮脚桌儿,上面放着烟缸和卷烟,整个屋里弥漫着一种馊味儿。

    大仙儿盘腿坐在炕上,一手扶着矮脚桌儿,要是不知道的肯定不会觉得这是个什么神人,只会觉得那就是个普通的东北农村老太太:稀疏发黄的头发烫着小卷儿,深沟般的皱纹堆在脸上,算不上慈祥但也没有特别让人反感的地方。

    “这就是我跟您提过北京回来的,我的老同学,特意过来让您给看看。”娟儿姨特别殷勤的跟大仙儿介绍着母亲,好像生怕说错什么话似的。

    “啊。。。记得。”大仙儿说话了,声音有点尖。“来吧,坐吧。”

    母亲赶紧把人二土推过去,“二土,你先算算,咱家你是最重要的,我这都一把年纪了,算不算能咋地。”

    “!”人二土来不及反应,心里别提多郁闷,他就知道母亲肯定要来这一套:赶鸭子上架。

    没办法他只能坐到大仙对面儿,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大仙儿,心里却打定主意:今天老子让你好看!

    大仙儿看他的表情和眼神马上也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好像在说:

    “知道你不信,但是也没办法不是?那就逢场作戏让他们满意吧?”

    紧接着人二土按照大仙儿的“指示”说了自己的出生年月,他知道这玩意儿要按农历算,没用母亲提醒。紧接着那大仙儿又问他生辰八字,人二土怎么知道,就说是早上五点生的。大仙儿没有多余的浮夸动作,低着头想了一会儿,

    “这孩子是大海水的命。”

    “对!”母亲一下就激动起来,之前他也找人给人二土算过,就说他是水命,母亲自己是火命,下山火;父亲也是水命,但不是大海水,是什么什么水人二土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