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面无表情,推开那人,倒下,闭眼,继续睡。

    她看见一只盛着汤药的玉碗,端着玉碗的手比玉色润,一袖如夜里梨花生着暖白,浸着春水般潋滟。暮青微怔,顺着那袖望那人,见人如在灯影里,眉目如月满西楼映入一江烟水里的春景,如画似幻。那人望她,轻挑眉,懒含笑,风华雍容矜贵,却懒散得叫人想起夏时午憩在梨云榻上的美人,恨不得一睡一春秋。

    再闻见那药香时,她头已不痛,意识清明了些。感觉有人将她扶起,尚未落入那云里,暮青便睁开了眼。

    梦里又是那云,她一直融在那团云里,她热时那团云是寒的,寒若上瑶池,她寒时那团云是暖的,暖如地上山泉。她便在那瑶池山泉里轮番呆着,直到不觉热也不觉寒。

    她想看一眼那人,眼却睁不开,喝了药,便又睡了去。

    谁?

    不是!

    爹?

    不知多久,她闻见药香,听见玉脆轻音,有人将她扶起,她靠着那人,如靠在一团云里,梦入瑶台不见人,只闻药花香。

    她头痛欲裂,眼皮沉得难以睁开,渐渐便睡了去。

    屋里静着,她等着,爹却再没接话。

    爹却许久未言。

    “五尺六寸到五尺八寸身,肌骨匀称,毛发均匀是……漂亮的男尸。性情……与变态型犯罪者相比,普通就好。”以她熟知的领域,她只能给出这种相貌和性情的答案。

    男子?这个领域,她没研究过。

    “不知。”她坦诚地答,“相貌只见过男尸,性情只研究过男犯。”

    感情之事,她从未想过。前世,父母早逝,她寄人篱下,为了早日独立生活,她的日子一直围着研究室、解剖室和案发现场转,见尸骨的时间比见朋友多,哪有时间精力谈感情?

    她也不知。

    她?

    她心里正觉古怪,听爹又开问:“你喜爱怎样相貌性情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