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惜欢转身,夜风舒卷了华袖,那华袖却翻飞起几分凌厉。

    黑衣人警备盯住暮青,这少女没有内力,如何听得见他的传音入密?

    “唇语。”暮青冷淡开口,抬脚便往屋外走。

    步惜欢倚在门边瞧她,黑衣人跪在台阶下不动。暮青走到园子里,这才想起不识路,回身对步惜欢道:“你,带路。”

    黑衣人目光顿寒,跪着不动,却已蓄势待命。只要主子授意,他顷刻便叫这放肆的少女血溅当场!

    步惜欢倚在门廊下,月色镀了华袍,那华袖已随风散了凌厉,懒散若云,“刺史府有仵作。”

    “刺史府的仵作验尸不出错就很难得了,你指望他帮你还原命案经过,推断凶手特征?”暮青冷哼一声,轻嘲。

    刺史府的仵作若有能耐,汴河城何需一发大案便差人去古水县请爹来?但这句嘲讽暮青忍下了。她如今乔装改扮,对方虽可能看穿了她是女子,但未必知道她的身份。爹的死与刺史陈有良有关,她今夜困在刺史府中,身份被识破许会生险。

    “哦?”步惜欢挑了眉,偏着头懒懒瞧她,“你能?”

    “如果我不能,下无人能。”夜风低起,少年淡立,明明一副寻常眉眼,却让人忽然便觉得海棠林中生了翠竹,清卓满园。

    步惜欢瞧着,许久无话。半晌,唇角微扬,一笑。

    这一笑,满园花红失色,唯剩那月色里廊下一人,风醉了海棠,那人醉了夜风。

    “好!”步惜欢踏下台阶,举步行来,行过暮青身旁往园外走去,当真给她带了路,“就瞧瞧你的本事。”

    夜已深,刺史府衙前院,一间公房烛火通明。

    死的人是刺史府一个文书,夜里在公房里整理公文,厮进去送茶时发现人死了。

    暮青来到时,未见到乱糟糟的情形,只见房门开着,门外站了四人。

    四个人,没有一个是刺史府的公差。

    一名执扇的锦袍公子最为惹眼,暮青觉得此人惹眼,并非因男子青衣玉面颇为俊秀,而是屋里地上躺着死人,屋外风里散着血气,其余三人皆肃目沉敛,唯独他摇着白扇似观一场风花雪月。

    暮青皱起眉来,面上覆一层寒霜。一条人命逝了,不过一场戏,士族贵胄之心是这人间最锋利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