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军人不懂政治,这就是扯淡,任何人处于军国大事的漩涡中,就不可能远离政治。前线带大兵的将领,哪一个不是人精?他们对政治敏感着哪!

    至于说武将好像在政治漩涡中总是吃亏,难道文人就不吃亏吗?玩现了的文臣怕是不比武将少吧?只要涉及到权利,无论是武将还是文臣,脑袋不灵光、眼界不够的人都有可能被卷进去!身败名裂,只能说明你功力不够,和文人、武人没啥关系!

    像刘元斌这样的身份,再不揣摩圣意,那也就太过没天赋了!

    与曹若海两人聊了会闲天后,去荒村察看的亲兵回报说,前方的村子找到了十来个老弱妇孺,除此之外啥人都没了。

    骑马进了村子,刘元斌看到村里正中的空地上站着十来个穿的像乞丐一般瘦弱不堪的村民,远远的还能听见几声野狗犬吠。村路旁边,似乎有一具被什么东西撕咬过的尸体。

    汉人、但凡有点心力,都不会让人的尸首暴尸荒野,任野物撕咬,更何况这是一个还有人的村子。眼前的景象只能说明,还活着的村里人已经对生活完全麻木了。

    “给指挥部传令,让他们从战场上调三四个保安团,对沈阳城外的所有村庄农舍进行搜寻和整理,遇见野狗和野兽一律打死,遇见尸首就地找地方入土,遇见还活着的村民,全部集中到此处进行集中安置。记住,不得对百姓有任何伤害行为,凡是违反了军律的,就地政法,不必经军法司审理。”还没走到那几个村民面前,刘元斌就神色严厉的下达了军令。沈阳城郊这般残破的模样,让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到了村民跟前,那些老弱们只是麻木的跪在了地上,嘴里连话都说不出来。丝毫没有王师复土,乡老相迎的气氛。

    刘元斌本来还想着与村民攀谈几句,了解一下他们现在的情况,可他们那样的神情下,还能攀谈个啥?只能粗粗的看了他们几眼后,让留在此处的士兵妥善看管饮食。

    “曹兄、朝廷复辽不易啊。沈阳城郊,大多数村庄,可能和眼前的这个村子相差无几。从情报来看,待我们破了城,城中能留下两三成百姓已然不错了。这可是辽东第一大城,残败如斯,现状让人不忍视之。”

    “建虏枉为人也,明知大势已去,还要行这等暴行,将我汉民掳掠一空。此战未能将其彻底歼灭,真是气煞人也。要俺看,朝廷就应该下大决心,痛追贼寇,一股作气将狗娘养的灭了族才好,像现在这样只复沈阳城,不是美事。”

    “休要妄议陛下远略,眼前的这般惨状,正是陛下让我等拿下沈阳城后停止攻势的原因。以朝廷目前的情况,并无一战灭了建虏的机会。但陛下心中肯定是有灭其国的谋划了,不然抚顺、铁岭绝不会留给建虏的。等着吧、今日沈阳之祸,用不了几年我大明的子弟兵一定会踏破他们的老巢,让其如数奉还。”

    农历九月中旬,京城收到了从沈阳城用快马发来的捷报和战情奏报,大明官军攻破了沈阳城,将这座失守了近三十年的辽东重城光复了!

    大殿上的群臣,无不欢欣雀跃,向龙椅上的皇帝说着各种喜从天降,大明中兴、圣人英明神武的废话。

    “好了诸位、废话留到以后再说。朕看着眼前的这份捷报,心中真没有什么大仇得报的喜悦。沈阳城及周边百姓,只剩下三成左右,良田荒芜和野地相差无几,城中被建虏烧毁掳掠一空!建虏的主力平安撤到了故地,还带走了三十多万百姓!这叫复辽了吗?在朕看来,说复辽只完成了三分之一都算是多的!如此消息有什么值得庆祝的!”

    大家的好心情,被皇帝一番话破坏殆尽,一个个收敛住了兴奋的神情,垂头丧气的看着龙椅上的皇帝。你就不能让人先高兴几天再说啊?

    “复辽尚未成功、现在欢庆为时过早!给锦州城的朱大典传旨,让其带着辽东总督府和巡抚衙门的官员,务必要在一个月内迁到沈阳城展开工作。着户部,发行五百万两的辽东重建国债,拨给辽东总督府,用于今年的辽地重建和安民工作。告诉朱大典,务必要保障留在沈阳的辽东遗民安然的度过今冬,且要组织好明年的春耕工作。”

    “安民署、户部要想办法往辽东移民,赶在明年末,最少向辽东移去二十万百姓,其中十万需要安置在沈阳城周围。”

    “由礼部牵头,尽快与建虏进行和议,最好是能达成一个和谈文书,尽快恢复双方的边贸,通过双方的商贸让受战乱影响的沈阳城稍微恢复些活气。边贸主要交易的货物,还是以木材、乌拉草、皮货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