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七年春。

    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南开大学先迁至长沙,长沙遭受日军轰炸,后迁徙昆明。因交通困难,师生们徒步而往。历经两个多月,横跨三省。

    “去年我回去,你们刚穿新棉袍。今年我来看你们,你们变胖又变高。

    “你们可记得,池里荷花变莲花。花少不愁没颜色,我把树叶都染红……”[29]

    野鸽子飞越山间,他们的歌声伴行。

    最自由、最浪漫,却最艰苦,大批天才在此涌现,是称西南联合大学。

    施如令在文章里写——我们的西南联大。

    「阿令如晤:

    你说他们觊觎辽阔的牧场,抢去了便要将牛羊烙上他们的印,不听话的便宰杀。可我也憎恶那些温顺的牛羊,就只是牛羊,没有思想,没有记性。为什么我不会像你一样写文章?病根本就看不完、除不尽。

    路明那样的人不多了,我深感遗憾。对你来说这段日子不易,多希望在你身边陪伴。但能往来书信,也许还不坏罢。

    小郁亦挂念你,愿你一切都好。

    你亲爱的蓓蒂」

    蓓蒂与阿令的个性是相像的,少有的不同或许在对小郁的理解上。蓓蒂更敏锐地洞察小郁的秘密,也不要求小郁袒露那些秘密。

    这么说不大公平,毕竟蓓蒂习惯了一个神秘的二哥。而阿令过去是纸花,骄傲表象,在姆妈去世之后变得愈发敏感。

    好在,际遇让少女时代的龃龉不再那么难解,女孩子们变成熟了。可以接受对方不理解自己的全部,也不求对方完全理解自己。

    对蓓蒂来说,交朋友不是背法条,孰是孰非,不去审判。她不关心为什么是这样,只关心小郁的情绪。

    “我还好啊。”蒲郁掸了掸烟,“对了,二哥在马斯南路另购了一幢花园洋楼,给你的?”

    “真的?”吴蓓蒂疑惑道,“不知道呀……”

    “没事。你就当不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