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扭身跟我进了花榭,似是不愿就这个再多谈下去。见花榭里的八仙桌上搁着茶点,遂叫丫鬟服侍着净了手,拈起一块八珍糕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樊双成坐在她身边,端起茶盏却有些不解的问道:“可谢府现在的女主人是母亲啊,要将花园子里辟出一块地儿来种花树,难道母亲会不依?何况父亲和大哥都那么看重,即便是嫂嫂霍氏,不也宠着么。”

    她抿了一口茶,笑道:“难道是担心林昭儿?放心,她虽然要强些,对二哥却是十分上心。将来过门做了二嫂嫂,对这个小姑子,自然也是要让着的。”

    见谢安若笑了笑没说话,像是对林昭有什么不满,便问道:“这副样子,难道是怀琰公子说过什么?可我听说两家的大人已经请太史令帮着合了八字。二哥和林昭的婚事不是已经算是定下来了么!”

    我正端着盏热茶,茶盏里的热气在我眼前缭绕起几缕白雾来。

    茶水汤色极好,衬着白瓷越发显得浅绿明净。

    只是那秀长紧结的茶叶却在茶汤里起伏不定。

    翠绿的芽叶上浮出许多密密麻麻的白毫来,纤毫毕现的在茶汤中冉冉抖动,仿佛即将从茶叶里剥离出去一样。

    从此后使君有妇,罗敷有夫。

    我这里思绪翻涌,那边谢安若已经伸手拉着樊双成笑道:“何必老说他们的事情。双成,随公孙大娘学舞已经有两年了吧?今日良辰、美景,何不舞上一曲“剑器浑脱”,让我们赏心乐事在梅林呢?”

    青卓本来举着一块豆沙山药糕,听了这话,忙不迭的将口中的糕咽下去,也小步跑去樊双成身边摇着她的肩膀,“好双成,还会这个!”

    樊双成素来不是个爱张扬的性子,自然觉得为难,却被她二人一前一后的磋磨的没了法子,只得点头应下了。又冲我不太好意思的笑了:“昭训您看,可合适?”

    我当即颔首笑道:“我们几人年龄相差不大,原本在一处就是要玩闹亲热的意思,而且若论起序齿,只怕双成还是姐姐,何必如此拘束?还需要什么尽管说就是,我好让丫鬟们去准备!”

    众人听说樊家小姐要舞剑,都想一睹为快,做事更是卖力。有让婆子去找侍卫取来一把未开锋的长剑的,有去府里歌舞伎的雅乐院传乐手过来的,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东西便都齐备了。

    双成也让自己的贴身丫鬟从马车上取来一套衣衫换上了。

    石榴红色的骑射装浓烈奔放,戴上翎羽戎帽,双成顿时改了平日里低眉信目的温婉闺秀做派,显得英气妩媚起来。

    安若已经拍手叫好起来。又拉着我一起下了花榭的台阶,站到了双成的对面。

    双成端立在梅树下,长剑在手,凝神闭目。

    当鼓点响起的时候霍然睁开了眼睛,锐气四射,身未动而神已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