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朝中臣子多被削权。而皇子之中,两位看似最不可能动手的却有了嫌疑。”温召沉声道,“末将斗胆…只怕是寰亲王与澂郡王的手笔。”

    “连你都看得出来。陛下又已经寻到了那焰火匠师的家人,你觉得,他会问不出幕后主使的名字吗?”

    “侯爷的意思是,皇上已经知道是三殿下了?”温召惊道,“既然如此,皇上为何不下旨向三殿下问罪呢?”

    “帷儿此刻,的确已是众矢之的。只是温召,如果你是宫帷,你会想利用太子亲选的焰火匠师,来对付太子吗?”

    “此次的万寿焰火是太子殿下一力操办,匠师也是殿下单线联系的。若三殿下想对付东宫,自然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啊,这可是……”

    温召说到一半突然哑了舌头,侯爷停下脚步,缓缓转头向他,便看见自己这位年少的将领脸上愕然的神情。

    “太明显,也太刻意了,不是吗?”

    “太子筹划…太子的人出了问题…的确明显……”温召的声音微颤,“这太明显了!三殿下不会这么做,他不会让所有人都怀疑自己的!可是…可是不是他又会是谁呢?五殿下庸庸碌碌,下狱前还仓皇的求助我们蠡府。难道…难道是东宫的苦肉计!”

    “你我都知道,东宫并没有这般头脑。可若说是那位新太子妃的谋划,倒有几分可信。”

    “——她怎么会呢!”此言一出,温召便自悔失言,忙继续道,“连姑娘在侯府许久,其人品脾性末将也有所耳闻…何况她连越狱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可见不是个心机深沉的啊!”

    “你我知道她的人品脾性,旁人却未必知道。至于越狱,在旁人看来,也只是自恃武功,野蛮刁横而已。”

    “这…可是,可是她也是因为被那匠师诬陷下狱。既然逃了出来,她势必会去寻找那匠师的亲眷,带到御前自证清白啊!”

    “倘若人家已经先入为主,认定她是主谋,那么就算她能把证人带到御前,也不过是事先串供,一唱一和的做一场戏罢了。”

    “怎会如此…这却如何是好……”焦心之余,温召突然心生疑窦,“可是侯爷,您适才又为何说,皇上眼下并不急于处置连姑娘呢?”

    “这便是陛下今日叫我来的理由了。”

    “侯爷…末将愚昧……”

    “若说是太子妃为了巩固东宫储位,以苦肉计陷害帷幄二子,那么此局之间,又何以牵扯另一个人呢?”

    温召怔怔停下脚步,朝阳之下,侯爷疲惫而老迈的身影徐徐向前。而此刻的他却无心跟上,震惊摄住他的脚步,他分明的感觉到有翻滚的恶意,伴随着冉冉升起的太阳,弥散在这巍峨禁宫的每一个角落。

    “这样一步步推下去,当推到他的身上,人却已在狱中了。”侯爷止步回望,看见自己的家将脸上的惊恐神色在薄薄的暮光下一览无余,便无奈的露出一个疲惫至极的笑容。“温召你说,试问一个步步被害,身陷囹圄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背后策划了这一切的真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