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我迟钝的睁开双眼。宫幡的脸还在近处,他的眉心若隐若现着一条浅浅的沟壑,喷薄的呼吸打在我冻得有些发僵的脸上。

    然后,毫无预兆的,他放开了我。

    头脑没由来的涌起一阵轻微的眩晕。我摇摇晃晃的从柱子上撑起身体,视线躲避着他的身体,尴尬的游移在这逼仄狭小的亭子里的每一处空间。

    心里不禁嘲笑自己,我在期待着什么呢……

    我这才看清亭中的布置——其实哪有什么布置,不过一张躺椅,一盆火炉并几盏灯火而已。

    宫幡抄起躺椅上的一只老旧的陶笛,自己坐下道:“今日我不想吹了,你若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

    “有…”

    “什么?”

    “我…”我费力的想着说些什么,脱口道:“宛秋,是你吧?是你为她赎了身契的,是不是?除了花姨与我知道,我只同你讲过此事。只是,只是你又哪来的那么多的现银?”

    “你就想跟我说这个?”宫幡抬头瞥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摆弄手中的陶笛,“那是三哥的钱,我只说在外头欠了人家银子,开口向他要,他为博贤兄之名,再不情愿也会给我。你若要谢,谢他便是。”

    “原来如此…”我一时有些糊涂,“竟是他啊……”

    “还有别的事吗?”

    “我…没有。”

    两颊一分分烫起来,我局促的站在原地,只觉窘迫难安。宫幡仍不过低头对着手中的陶笛发呆,始终不肯看我一眼。我转身向外而去,掀起棉帘的一刻,外面呼啸的寒风再度迎面扑来,一时竟将我心底压抑许久的火焰吹得猎猎而起。

    我猛的转过头去,正好碰上宫幡注视着我的目光。他显然不曾料到我会突然回头,霎时胀红了脸,将目光收了回去。

    “你呢?”

    我再度回到亭中。宫幡见我去而复返,抬头问道:“我什么?”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他定定抬眼仰望着我,眼里仿佛有黯淡而又拼命闪烁着的星辰。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我们就那样望着彼此,似乎那样望着,便能得到彼此深埋心中的问题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