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见谅,我身受重伤,醒来到现在还有些糊涂,刚才的话请您别放在心上。”

    “你的伤我自是知道的。”蠡侯点了点头,再度绽开慈祥安抚的笑容。“除了剑伤,你还被链月山上的毒蛇咬了,所以才会一直四肢无力,头昏脑涨。幸而毒性不大,解药喂下去,相信这两日便可大好了。”

    毒蛇咬伤?这我倒不知道…我一直以为自己当时在宵遥剑下晕倒是因为中了他口中白马将军的毒镖所致。但如果事实并非如此,我就应该只是碰巧倒在山上,而不是他们一直在找的女贼了。

    那么,“我”,这个身受重伤的姑娘,当时又为什么会在链月山上呢?

    “多谢侯爷救助。只是我记得…当时我在山上被您的家军发现,他们本要将我就地处决的。”我小心的觑着侯爷,字斟句酌的以防说错了话。“怎么我会平安无事,反而被您救回了府里呢?”

    “说到这个,你倒真是要感谢我们的温将军。是他觉得他的手下不辨身份,不由分说便要处置你过于草率,便挡下了刺向你的剑。见你昏迷无法问话,才把你带回侯府。”蠡侯闲闲道,“说来温将军一向御下严格,连这次犯事的那个副将也遭了他的惩治。于你这件事上,倒办得颇为得宜。”

    “是吗…只是,自我入府侯爷就对我倍加呵护,直到我醒来也不曾有过半句诘问,”我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您又是如何确定,我并非是您要找的人呢?”

    “对于我要找的人,你知道多少?”

    “我…然不知。”我坦然道。这话并非然是真,只是对于被我附身的这个女孩,我倒是的的确确毫不知情的。

    “那个女贼,夜闯侯府意欲盗取当今圣上赐予本侯的绝密珍宝,杀我禁卫军无数兵士。你一个连梦呓都在啜泣乞求的小丫头,又如何会是那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蠡侯再度坐回我的床边,笑得温柔宁和。“你还是别多想了,本侯收留了你就算是有缘,自会送佛送到西。再有别的什么,也等你养好了伤我们再谈不迟。”

    “侯爷,您当真——”

    外间一阵急而不乱的脚步声,却是刚才的小侍女端着一盏蒸腾着热气的汤药小心走了进来。蠡侯嘱咐她赶紧服侍我喝下,汤匙已到嘴边,我知道此刻再说什么也都是不合时宜的,说不定还会引得蠡侯怀疑。只有顺服喝药,暂且作罢。

    “浊月,知会府中上下,连姑娘是…南漠远道而来的贵客,半分怠慢不得。你素来稳妥,又会些拳脚,此后便跟着姑娘贴身伺候吧。”侯爷转向我道,“每日辰时申时,大夫瞧你两次;想吃什么玩什么吩咐下头就是;新衣本侯已经命府里的绣娘赶制了,想来过两日便能送到…你看还有什么不周的,今日趁本侯在,一应替你交代下去?”

    “不必不必,怎能劳侯爷如此费心。”我连连摇头道,“救命之恩已经难以报答,侯爷实在不必为我劳动府中上下……”

    “好,你一时想不到也是有的,往后一一添置了便是。”他起身道,“本侯身上还有些琐事,改日再来瞧你。”

    侯爷微笑抬手示意我不必起身相送,又切切嘱咐了浊月数句,这才再度拿起檀木佛珠,转身掀帘大步流星的去了。浊月直至脚步声消逝在院外才灵巧起身,对我莞尔一笑,再度端起药盏坐在床边。

    “连姑娘好福气,我们侯爷虽然一向宽仁悯下,但是对姑娘的关照却是独独一份的呢。”她舀了一勺汤药,轻轻在嘴边吹着道,“您不知道,前天温将军送您回来的时候,侯爷见您满身是伤的样子可着实心疼坏了。忙请了西市最好的大夫,见您入了夜还没醒,又连夜差人往东市去请了宫里的御医。就连您喝的这药啊,都是整个刈州皇城最好的呢。”

    我有些愕然,一时怔怔不知说些什么,良久才回过神道:“我已经睡了两天吗…只是,浊月,侯爷对我这般无微不至,难道……”

    浊月有些懵懂,随即眼珠机灵一转笑道:“姑娘想到哪里去了,咱们侯爷终身未娶,最是个不近女色的正人君子。何况他老人家已经年过七十…对您是绝无绮念的。”她把汤药送进我口中,手上的力道极稳,又拿帕子轻轻擦了,方才嘘声道,“我倒是悄悄听府里的人传,温将军救您回来当夜侯爷同他谈了许久,有下人听得房里说了什么…缘分啊,旧识之类的话。想来或许是温将军对您有什么,这才力求了侯爷对您格外关照也未可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