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推了推鼻梁上驾着的眼睛,周华依旧是神色严谨沉凝,淡然道:“孙科是孙中山独子,且不论他的个人才能是否如报纸上所说的那么出色。在粤系陈炯明入主广东之后,还能以非陈一系当上广州市市长,就可以知道孙中山的政治手腕。”

    “陈炯明是一个有原则的改革者,但他绝不是孙大炮的对手,毕竟他要面对的是一个现今中国最厉害的政治投机家。孙科当上市长,也只不过是孙大炮想要插手广州的第一步罢了。”钟泱放下了报纸,负手而立,侃侃而谈。

    周华道:“那我们要选择支持哪一边,陈炯明手上毕竟握有军队,而且从得来的情报上进行分析,投资陈炯明对我们的利益最为合适。孙中山每到一个地方,除了筹集和摊派军费之外,不会搞地方经济建设,这对我们是很不利的。”

    钟泱道:“我明白,先扶陈炯明一把吧,如果实在不行,我们也只能保持中立了。至于军队,在粤军之中孙大炮也并非没有威望,所以陈炯明能不能管好下属还是个疑问啊。禁烟禁赌对老百姓是好事,但是对于某些军中将领却是未必了。”

    古月军虽然有权参与核心内容的旁听,但是他并不参与情报上的运作,他只是负责财务上的监督和审计,以及一些日常事务的处理。看了看行程表,他提醒了一下钟泱:“胡汉民曾经打电话来联系过陈泽,似乎是孙中山想要亲自见你一面。”

    双手和握,稍微响了一下,钟泱也就明白了:“看来是给陈炯明送军火的事情让孙大炮给知道了,不然怎么会亲自接见我这种小人物。无外乎是想得到一样的东西罢了,乱世之中军火果然是好东西啊。”

    周华不由的担心道:“如果孙中山认为我们是陈炯明一派,那就不妙了。”

    钟泱无所谓的笑了笑:“无所谓,只要我们付出足够的筹码,孙大炮就不会说什么。况且现在我们也不怕他说什么做什么,这个世界到底是实力决定了一切。”

    古月军不解:“那是要放弃陈炯明了吗?”

    钟泱笑道:“暂时不用,可以先培养看看,我们必须要知道他是不是合适的代理人。至于孙中山那里,我们也可以同时下注,没必要厚此薄彼。”

    没有实力的人当墙头草,自然是取死之道,因为那会引起争斗双方同时的怒火。但是钟泱已经不是那种实力低微的小人物了,手上握着强大的实力和利益,自然可以坐山观虎斗,静待其变。

    1921年的开春,局势又有了新的变化。孙科当上了广州市长没多久,陈炯明就颁布了他在广东禁烟、禁赌,作为建设“模范省”的第一炮,打得非常漂亮,人们对政府的视听,焕然一新。

    但是实际上,不单只是为了扫黄大黑,更是为了整肃当地的帮会势力。因为原来的那些帮派社团,基本上都和革命党人尤其是和孙系人马有着暧昧的联系。再加上陈炯明历来严谨烟赌,所以在那些江湖大哥眼中,比不得只是伸手拿钱的孙中山可爱,结果双方一直很不愉快。

    负责查禁烟赌的人就是邓铿!他素来治军严谨,廉政不阿,嫉恶如仇。他对军中不肖分子包庇烟赌的行径,亦毫不徇情,并多次派出宪兵,专门缉拿偷运烟土的官兵。即使对象是陈炯明的亲属,他也丝毫不予手软。

    陈炯明这个一石二鸟的计策,使得孙中山想要控制广州城的举动难以完全实现。虽然孙科当上了广州市市长,但是市政署里大多数的官员都是陈炯明一系,军队更是被对方紧紧地握在手中。到了现在,就连唯一亲近孙中山的黑帮势力也遭到了陈炯明的清洗,孙中山再一次感到了孤立。前半生为革命奔走,受够了颠沛流离之苦,如今好不容易又再一次到达了广州,孙中山实在是难以忍受再一次被驱逐的耻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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