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这种表情,”扶苏看着穆华夏,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到底在想什么?”

    “在想大义,”穆华夏轻轻笑了笑,收回目光看向扶苏,“小人斗胆问公子一句,公子被陛下贬谪至此,可有怨?可有悔?”

    “有怨是为不忠,有悔是为不义。”

    这似乎不算回答,但在穆华夏看来,这就是最好的回答。

    他就是这末世的一道光吧,穆华夏想,可惜,这光,很快就要熄灭了。

    两年后,始皇三十七年,一道伪诏,公子扶苏自杀于上郡。

    君要臣死,父要子亡,蒙恬劝之不及。

    同年,蒙恬只身被押解到阳周,关于大秦狱中。

    “我何罪于天,无过而死?”

    彼时恰是正午,强烈的阳光从牢中高悬的窗子里直直照进来,将面前的宣旨的使者照得面容模糊。

    蒙恬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场景。

    当时的他骑在高头大马上,面前的少年逆光而立,阳光有些晃眼,他看不清面前人的神情,只听见那坚定的语气,一字一顿——

    何为国?有良田曰国,有干戈曰国,有百姓,曰国。

    ......

    “恬罪固当死矣。起临洮属之辽东,城巉万馀里,此其中不能无绝地脉哉?此乃恬之罪也。”

    绝地脉,那地脉,是不是也唤作人心?

    “绝漠功虽大,长城怨亦深。

    但知伤地脉,不悟失人心。”

    非不悟也,实不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