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漓紧张起来。她不懂医,不明白他伤成这样是不是很要命,也不晓得自己的手稳不稳——但她已被卷入其中,若息尧在这里死了,她免不了也要被连累。

    怪不得他刚才还凶神恶煞的,一认出来自己就转了脸色。

    若息尧死了,自己脖子上却还留着他刀擦的伤口那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沈漓围着他转了一圈,严肃地面对着这个血糊糊的裸背,斟酌道:“你这个……要先消毒,才能擦伤药。”

    科学才是硬道理。系统里的冰冷面板提醒着她这个世界的虚拟,但指尖的触感却那么真实。血是红的,肌肤是温热的,盲目相信奇怪药粉是不可信的。

    细菌才不会管你是谁,这么长这么深的刀伤,得了破伤风必死无疑。

    息尧背过一只手,递来方才你争我夺的那只小酒壶。沈漓满脸都写着抗拒,小心地捧着这个烫手山芋拧开了。

    没有哪一块布是干净能做擦拭用的。沈漓先倒了一点儿在手上洗净自己的指头,再淋在他伤口上,小心擦去周围的血污。当第一滴烈酒滴落在血肉上的瞬间,所有的肌肉都在拼命叫嚣着疼痛。息尧的背绷得像块石头,沈漓不忍直视,脸上表情纠结地皱在一起。

    撒了药粉,再一圈一圈用布仔细裹起来,沈漓把眼前人紧密地缠得像个粽子。她手一停,粽子就立刻又穿上了血衣:

    “此事你知我知,不会再有第三个人。”

    沈漓知道他是为了保全自己清誉才说这话——大概也就只有他才会说这话。至少在帝都“圈内”人眼里,河清翁主的清誉早就灰飞一样,一阵风吹来渣都不剩。

    皇室宗亲待嫁闺中的大姑娘,却整天修炼拳脚。还开武馆,应是整天和一群大老爷们在一起舞枪弄棒吧?

    她在这条被人戳了许多年脊梁骨的路上走了这些年,刀枪不入的脸皮竟然罕见地有点不好意思。或许他并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自己自作多情呢?沈漓别开视线,连连摆手道:

    “我没关系的。殿下也不用在乎……”

    “你不在意,但我还在意。”

    沈漓话说一半被骤然打断,下意识想回头看他,听完后目光又沉静下去。

    原来是怕毁了他的风评……也是,听说淮王正妃未立,或许是怕她跑出去与别人瞎说。

    息尧想的却不是这个。

    淋漓着血迹的衣带还系得一丝不苟,仿佛刚刚打着赤膊的是另一个人。

    “也把头发扎上。”他极注重仪态,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看她这样逃避,摘下手腕没用的上的一根布带递到她眼前:“堂堂宣武侯的女儿,大昭的翁主,须得像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