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草草结束,众大臣还没来得及把酒祝太后生辰,就通通赶往了正德宫议事。

    偏殿刚被火烧过,仍是一片乌烟瘴气的废墟,但正德大殿并没有受到波及。

    只是那股弥散的焦糊味不断提醒着每个人,偃朝皇宫被几个北延刺客搅得天翻地覆,连公主都被劫持,生死未卜。

    杜知衡瞧见满堂鸦雀无声,自知不能再沉默,便硬着头皮先开口:“公主被劫走是国家大事。北延敢有如此行动,显然是对偃朝大不敬。龙徵军在北疆与北延蛮人对峙数年,一再避让冲突,却使得蛮人屡屡进犯。依臣之见,陛下可派龙徵军立刻出兵,逼迫北延交出公主。”

    楚潇然静坐座上未答话。

    聂平遥长子聂伯岐上前一步,说:“陛下,臣以为现在不是出兵的好时机。”

    楚潇然目光阴鸷,说:“朕救女儿难道还需要等待时机?”

    “臣与陛下一样关心公主安危,但家父被刺客所杀,臣又刚刚从龙徵军退出接手禁军。现在的龙徵军只由我弟弟聂孟修领兵。”聂伯岐说,“孟修虽然久经沙场,可这次意外丧父,悲痛在所难免,恐怕难以立刻率军出征。而且他年纪尚轻,经验尚浅,初次领兵就是事关公主生死的大事,臣认为他担当不来。”

    “那你认为该当如何?”楚潇然扣住案上的书卷,问道。

    “臣认为现在应当立即与北延谈判,只要他们愿意放回公主,我们即便让出些金银也无不可。”聂伯岐说,“现在朝中没有足够的将领,西北军并不熟悉北疆军情,棠将军怕是无法当此大任。京城混乱,臣要统领禁军守卫陛下,也不能回归龙徵军。如此看来,只有和谈这一个办法。”

    棠槐的指腹暗暗摩挲过掌心,没有发话。

    楚雩穿过群臣走到皇帝座前,说:“北延此次劫持不仅关乎公主性命,更关乎偃朝的国土江山。近年他们一再试探,就是想找到时机挑起两方争斗,侵吞北疆国土。倘若我们再不出兵,北延一定会认为偃朝只是空有□□的皮囊,内在却空虚无比。如此一来,即便今日幸免于战,来日只会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喂大他们毫不知足的胃口。儿臣此前曾多次到北疆巡视,深知北疆地形和军情。恳请父皇将领兵出征的职务交给儿臣,率军征讨北延,救下朝荷。”

    “你要领兵龙徵军?”楚潇然眉头紧锁,“你从未进过军营,叫我如何把兵权交给你?”

    楚雩的眼睫微微颤动,竭力遏制情绪,说:“儿臣……不是没有入过军营。”

    “是陛下,始终不准儿臣参军。”

    一场本该群臣激辩的商讨俨然变成了天家父子昭然若揭的权力争夺,大殿上的臣子全都愕然屏住呼吸,生怕此时天子动怒,大开杀戒也未可知。

    楚潇然冷笑一声,说:“朕若准你参军,你就能为朕打退北延?”

    昏黄的烛光打在楚雩的身侧。他缓缓跪下,背脊直挺,拱手说:“儿臣能退北延万里,重现当年牧青萍将军打下的偃朝河山。”

    牧青萍三个字像是个禁忌,此言一出,朝堂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