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王员外都身死少说一个月了,但他在杏乡的热度却是迟迟不减。围绕他展开的桃色花边和人们至今还津津念道的三角关系愈演愈烈,人们永远不会轻易放过一个就摆在眼前的话题。

    至少在结案前,王员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浪里调油,闵敏就是个坏人姻缘的狐狸精,而靳桢则是个不通人情的傻姑娘。

    乡民们为此义愤填膺、甚至以此为乐的同时,谁能想到王员外尚在孩童时期的两个儿子因为饱受着争议和异样的眼光而闭门度日。

    他们尚且还能在宽敞亮堂的大屋子里嚎啕大哭,而挤在阴暗逼仄的牢里、同样思念他们的母亲甚至已经没有力气哭出声来,嘶哑着嗓子,最后只能绝望地望着天窗缝里幻灭的光斑。

    闵敏向来是一个要强的女子,虽以庶女的身份出生在作为京城名门的闵氏一族,不过她与生俱来的美貌和刻意的逢迎讨好倒也是替她争来了一份宠爱,也让她有了更多野心,她所认为的只是她缺了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而已,她不会比谁差。

    相对顺风顺水的日子结束在与王员外相遇的那一天,她以为那是个机会,直到被野心蒙蔽的双眼被现实撑开一道再也弥合不上的缝隙,她才知道,这是个死结。

    她的要强,她的好胜,在这一刻都变得如此脆弱,一个月来她在牢里屈辱地活着,所有人都厌她,笑称她是疯子,一点情面都不讲。

    到这时,她才真正发现自己的名声在杏乡有多么差,从前的人们毕竟畏惧她的身份,向来是敬她的,她也就掩耳盗铃,顺势过去了。

    做过的事情就是做过了,无法挽回。

    可能现在人们还在想要怎么更加猛烈地痛打落水狗呢。

    只可笑她还在在意着那些虚妄的名声。

    真正压倒闵敏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远在京城的闵家。

    这么多年了,不闻不问,再怎么样这种时候好歹也来见一下自己吧,如果真的是最后一面呢?闽敏自嘲地笑笑。

    若不是家族的不闻不问,自己也不会如此被动,任人欺侮,真当那些府衙里的差役是吃闲饭的吗,无能到事情过了那么久才卖自己的惨、说道案子棘手,死乞白赖找来谢先生来查案,而人家谢先生轻而易举可以查到的东西,专业的府衙反而毫无头绪吗?

    终究还是权势逼人,官官相欺,世道的人情世故就是那么肤浅,把不好得罪的人、不好干预的事当成皮球踢给一些局外人,反而是要轻松些的。

    闵敏冷笑,笑自己的命运,也笑这个世道。

    而此时此刻,查案二人组正赶往隶属于王员外的聚宝阁,杏乡数一数二的首饰铺。

    杏乡是个极其养人养水的果耕福地,乡民也大多靠杏子过活,慢慢做个富农,而我们王员外偏不,他在这个生活水平不那么高的乡里,主要靠着买卖珠宝发家致富,玉石的生意更是做得格外好,乡民们在这方面也格外买账。

    没什么奇怪的,大家都心知肚明,王员外玉石生意背后的供货商来自京城王家,毕竟是裙带关系,所以王员外收到手的货色也格外鲜,种类也齐全,更别说杏乡像他这般全心全意做着珠宝生意的人少矣,人家没啥竞争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