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对,其实我也知道很多案子并不存在完完全全的受害者和施害者,我也知道吴媛有的时候很浅薄。但是她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做律师这么多年了,依然保持着像在校园时候那种简单的正义感的人。”付檀奕说出了自己最终的目的:“师妹,我知道吴媛侵害了你的权利,你可以对她继续追责。但是我请求你放她一马,她这辈子都不会再从事跟法律相关的职业了。”

    “可以啊。”林暮答应得很痛快,答应完甚至还又吃了一口牛排。

    她好几口都吃完了,付檀奕才问她:“你怎么如此干脆?”

    “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和她也没有什么不死不休的矛盾。她想要窃取我们公司的资料,也并不是想要以此来谋利,只是在维护她心中的公平正义罢了。”在这件事情上,吴媛已经得到了律协给她的惩罚,林暮是乐于给付檀奕一个面子的。

    “谢谢你,师妹。”付檀奕举杯,和林暮碰了碰杯。

    “师哥,我还有一个问题,之前那个保健品的纠纷案,他们突然提出了我们可能涉嫌传销这个方法,是你教给他们的吗?”蒋士彬一直坚称这是付檀奕教给那些老人的,但是林暮一直不相信付檀奕会做出这样没有职业道德的事情来。

    付檀奕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林暮的问题,反而道:“吴媛是我引以为傲的最好的助理,她学习东西很快。”

    “我就知道,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方法是师哥的手笔,但师哥是一个遵守职业道德和职业规范的人,肯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林暮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师哥,我们在讨论公平正义。如果按照吴媛那个简单的公平正义来看,那些看起来像是做错了的人,他们都不应该找的到律师,这对他们来说不公平。”林暮笑了笑:“所以我觉得我们也是在维护公平正义,更大范围意义上的公平正义。”

    “我当然明白,吴媛的想法太浅薄,她有时候也会指责我在为坏人辩护。可是实际上我并不是在为‘坏’辩护,我是在为‘人’辩护。”付檀奕抿了抿嘴唇,“是我没有教会她,她从到律所来做我的助理,就一直把我当做她的老师。但是我也没有教会她这些,导致她出了这样大的纰漏。最后离开律师这个行业,这些都是我的问题。”

    “师哥,她自己不愿意成长,不愿意接受现实,这不是你的错。”林暮想起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做这个职业时候的一些想法,“其实我也迷茫过,如果我的当事人是有问题的,我还该不该为他辩护。后来我看到美国著名的刑事辩护律师德肖微茨说过一句话,我们选择为面临死刑或者长期监禁的人辩护,并不代表我们同情这些杀人犯、强奸犯、抢劫犯或者团伙犯罪。如果说一个杀人犯应当处死,那么就必须经过合法公正的程序剥夺其生命。允许被告享有申辩权利正是正当程序的必然要求,但由于法律知识的缺位,被告往往又不可能独自行使,这就必须求助于具有专业知识的律师们,以协助他们行使他们应有的申辩权利。”

    付檀奕听了林暮的话总结道:“就像是医生挽救罪犯的生命只是支持犯罪的生命权,而不是支持罪犯犯罪一样,我们为被告人辩护也只是支持被告人的申辩权,并不是支持罪恶本身。”

    “师哥,吴媛真应该好好学学你的格局。”林暮开玩笑:“怎么她把你打官司那些手段、方法学了个遍,却一点点都没有学到你的这些格局思想呢?是不是你藏私了,不肯教她?”

    “我是想教她,可惜她自己的价值观过于坚固了。”付檀奕耸耸肩,“我无能为力。”

    “好了,不说这个了,师妹。”付檀奕看林暮菜也吃得差不多了,甜点也上来了,也就换了个话题,“盛超集团这个客户我记得不是你拿下的,是蒋士彬拿下的。那你跟他竞争高级合伙人最后的结果是怎么样的,会不会受这个影响?你们主任有没有提前透一点消息出来?”

    “怎么?师哥。我要是当不了高级合伙人,你想挖我吗?”林暮一眼就看穿了付檀奕的想法。

    付檀奕也不遮掩自己的想法,大大方方地点头:“是啊,律师是一个律师事务所最宝贵的资源。如果你到我们律所来,我保证一定会得到比铭森律师事务所更加高的待遇。”

    “高级合伙人吗?”林暮直接就问了出来,这是夏蓁这一阶段最想得到的职位。

    很遗憾,付檀奕并没有接受林暮的条件:“高级合伙人你不能一来就当,可以在你工作有业绩的一到两年之后,我升你做高级合伙人。但是你的薪酬和待遇一定会比铭森律师事务所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