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秀瞟她一眼,“有话说话,你那是甚么脸?”

    唐恬道,“大人可知前回休沐,洗砚河出了何事?安事府为何突然清查南北禁卫和虎贲营?”

    “何事你们自己不知?”裴秀道,“朝廷命官不得私入烟花之地,不得聚众取乐,典律写得清楚明白。”

    我朝官员混迹烟花之地久成风气,高夫子钟情妓子,一首情诗写得缠绵悱恻,流传天下,还被召至御前侍奉,你这会儿装得一本正经有意思?唐恬不敢回嘴,默默腹诽,默默撕油条吃。

    胡伯又捧一碟水煎饺子过来,色泽金黄,香气扑鼻。又递一只纸包,“老三件都齐了,给你装上?”

    唐恬看裴秀正经危坐的模样,想来不感兴趣,便也不去自取其辱,向胡伯点头,“多谢。”

    胡伯包好了拿过来,笑道,“你们姐弟着实感情好,有点吃的总想着她。”

    裴秀手上一顿。

    唐恬难免尴尬,小声解释,“我与姐姐自幼一处长大,情分不同。”

    裴秀伸指戳了戳桌上的大阿福。

    那大阿福粗瓷烧制,是个白胖的双鬟女娃,穿一身红花布袄,浓眉大眼,十分喜庆,只是时日长久,釉色多有剥落,看着着实有点凄惶。

    唐恬偷眼看他,委实琢磨不透一个大阿福有甚么乐趣,值得这哥哥把玩老半天。

    忽听脚步杂沓,二人循声抬头,御街尽头一支四人小队簇拥一乘青皮小轿过来。

    唐恬一看来人装束便觉浑身都疼——

    又是安事府。

    一队人在汤铺档头驻足,当先一人过来,停在裴秀面前默默行礼。

    裴秀一手握着大阿福,另一手扶着桌案慢慢站起来,将大阿福递在那人手中,俯身上轿。

    一群人簇拥着小轿往安事府方向去。领头那人却掉转头往汤铺子过来。唐恬忙忙站起,“有何吩咐?”

    来人冷冰冰一张脸,白晃晃一身遁兽服,亮闪闪一把错时刀,忽然往腰间取一块碎银,重重地顿在案上,生硬道,“饭钱。”又瞟一眼唐恬,“包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