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过完年后的一个下午——梁轲从来不与霍家人一同过年,只在正月初八上门拜访父亲。父子两人沏了一壶茶共坐在茶室里慢慢品着。

    梁轲轻轻摇了摇头:“我也让永信地产那边的人去打招呼了,但新区的项目江部长好像不愿松口。”

    “那个江修予是个妻管严,毕竟他也是靠着岳丈起来的,到了这个年纪却还是不顶一点事儿。”霍亦钢放下茶杯,对于“出身”不好的人,他向来掩饰不住鄙视,“你之前说调查到的他那个私生nV的事情呢?江家人知道么。”

    听父亲问起这事,梁轲心中一沉,但他只能据实回答道:“不知道。”

    “大不了和他撕破脸,拿这个把柄要挟他一下,反正他向来是个好拿捏的,江家人的傀儡罢了。”

    霍亦钢说着,缓缓起身,“江家还有韩家的子孙都不成器,北辰稳重,向来和他们处不到一块儿去,南瑜现在又了去南边,你有空时就多敷衍敷衍他们,毕竟你也是霍家的……”

    霍亦钢的话未说完就被一阵突来的咳嗽打断。咳了一阵子,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他看上去就有点累了。

    梁轲在yAn光下看着父亲,忽然发觉他真的老了——虽然自己最初见到他时,他的年纪就已经很大,但那时的父亲是威严刚直的,在他的记忆中如大山一样矗立。

    而不是像现在,父亲对他袒露了太多Y暗cHa0Sh的秘密,一直在他心中不断发酵。

    他一直觉得自己和霍北辰是父亲的两面,不过或许连这种想法也是夸大了他自己。

    霍北辰是光明,是被给予全家人希望的星辰。而他呢,所谓“轲”即是车轴,在神载着星辰的马车上,他只是一个有一点实用价值的零件而已。

    父子俩就这么静默地坐了一会儿,最后,霍亦钢说道:“新区基建的事情我们务必要办妥,现在我也老了,之后的事情再顾不得了。”

    梁轲一番应允保证,随后他便辞别父亲,由司机带着离开了北月湾。

    一路上,他朝着太yAn落下的西方驶去,金红的yAn光映在脸上,有种残酷的美。

    他在夕yAn下思索着父亲嘱托的事。

    永信地产与霍家素来交好,父亲在位子上的时候不知收了他们多少好处,好在他们也算争气,借势逐渐升格为国内一流的地产建筑商。

    如今S市新区的消息刚流出来,百亿乃至千亿量级的资金亟待涌入,各方早已蠢蠢yu动,都想趁机分一杯羹。

    霍家、江家在明面上一直属于统一战线,都是韩总理的麾下。故而此事无论用什么方法,其实最终总能办成。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去掺和新区的事?如今江修予才是韩总理眼前的红人,霍北辰尚未起势,而父亲说白了也已经捞够了好处,安心退休便是了。钱多到一定程度只是一个数字而已,父亲又何必再去追求这个数字的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