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栩把梁碧兰带到了龙女祠的后园,说是园子,但实际上此地一眼就能望尽。

    除了庙祝附庸风雅种的几株病恹恹的芍药,和一座简陋的草亭子,别无他物,正是谈话的好地方,当然,最重要的是,距离陈朵祈福的正殿极远。

    明栩和梁碧兰在亭子里落坐,神态关切,温声问道:“梁小姐,您方才的话是何意?”

    “据我所知,梁家与陈家素日里并无交集,何况陈小姐不久前才帮过我,您贸贸然来与我说方才那些话,纵然我想信您,只怕也却不过自己的良心?”

    何止是没有交集,简直是天差地别!梁碧兰清楚明栩的言下之意,心中苦涩,她是该感谢王公子为她留了些面子吗?

    梁家是商户,陈家是官宦之家,两者何止没有交集,相距更是犹如天堑。

    假若她认识的一个人,忽然到她面前来说类似陈朵这样地位的千金小姐的坏话,又列不出证据,她也不可能相信的。

    但她当真要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全家的大恩人王公子陷入危险境地却弃之不顾吗?

    梁碧兰思虑再三,对上明栩望着她那清透的眸光,一咬牙,还是开了口:“此话出我口,入王公子耳,还请公子千万勿与第三人言说,否则我们梁家势单力薄,恐怕会有倾家之祸。”

    说这话时,她神态不安而焦虑,一反第一次见面的活泼,明栩神色郑重,认真道:“还请梁小姐放心,王某虽算不上英雄豪杰,但自认也是正人君子,梁小姐今日所说之言,必不会向外人泄露半字。”

    望着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信誓旦旦的模样,梁碧兰终于信了,不得不说,自来到这个草亭子后,明栩的一言一行给予她极大的安抚。

    梁碧兰低声道:“我也是偶然得知的,王公子或许不知,我们梁家现下落魄,但祖上也曾经阔过的,梁家也有女儿曾经嫁入过陈家,说句高攀的话,我称陈小姐,还是能称得起一声姐姐的。”

    “陈家重礼,数年前陈小姐第一次大婚,就曾经邀过我们家大伯参加……”

    “等等,”明栩听到这里,忽然打断梁碧兰的话,皱起眉头,疑惑道:“第一次大婚?这是何意,若是我听到的消息没出错的话,陈小姐不是去年刚刚出嫁吗?”

    “没错,”梁碧兰神色惶恐,身子前倾,靠近明栩:“就是第一回大婚,我听大伯喝醉酒后提起这件事也很惊讶,但事实就是这样,陈小姐她自从数年前第一次出嫁之后,每年都要嫁上一回,虽然都对外称是不同的陈家女儿出嫁,但——”

    想到自家大伯醉醺醺地打着酒嗝说的话,梁碧兰说话的声音就越发不稳:“但我们这些亲戚家都有传言,其实每回出嫁的都是同一个人,那就是陈家小姐陈朵,她换过许多名字,每嫁一回就改一个名字。”

    “而且,”梁碧兰神色诡秘:“陈朵嫁的人,都是那些家不在京城,就是死了也无人来讨说法的书生。”

    “她大归陈家,必定是因为丧夫,别无他由。”

    联想到王生的身份,梁碧兰的话越发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