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凤照例回了G县,照例在家里陪父母过完了暑假,在临近开学的前一周,陈云恺笑嘻嘻地来到了G县陈凤的家里,来接她返回L煤矿,准备开学。

    一路颠簸,陈凤昏头昏脑地被陈云恺又一次紧紧牵着手,领到了L煤矿井区的那个大杂院里。陌生的邻居们,满脸欢笑着陆续走出屋门,无比热情地和陈云恺打着招呼。

    陈云恺微笑着一转身,又一次来到了的那间临街临院门的小房子前,锈迹斑斑的门竟然焕然一新,枣红色的油漆,在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下,尽力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一把崭新的铁锁,斜靠在门框边缘,更是金光闪闪。陈云恺笑嘻嘻地一手推着迟迟疑疑的陈凤,一手轻轻打开锁,轻轻推开门,一股无比温馨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洁白无瑕的墙壁,崭新漂亮的时兴拉顶,陈凤曾有意无意间说过喜欢的粉红色的席梦思床,小巧别致的梳妆台,带有大镜子的大衣柜,还有紧紧镶嵌在墙根的转角沙发,当时最流行的电视机……应有尽有!

    陈凤被眼前的情景再次惊呆!她呆呆地望着陈云恺,有些恍惚,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现实。当陈云恺微笑着问陈凤还满意不满意时,陈凤才醒悟过来,笑着闹着问陈云恺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他会变魔术?

    陈云恺却笑着躲着说:“听说我要准备结婚了,大家就都来帮忙啦!这床架啊!就是咱老乡马师傅给焊的,床板是李师傅给做的,只有床头是我设计定做的。剩余的家具都是我设计,开家具店的老板小秦,是我来L煤矿认识的第一位老乡,我俩那段时间很谈得来,都是他做的……”

    陈凤听着陈云恺对屋子里的陈设,如数家珍!她在感叹陈云恺人员极好的同时又一次被眼前的这个男人所折服!可在潜意识里,她依然觉着,结婚,对于自己应该还是很遥远,很遥远……

    陈云恺从陈凤的眼睛里,渐渐读懂了她的心思,他继续任由陈凤随意躲闪现实,自己却一如既往地开始忙碌起来。

    陈云恺不急不躁地又带着几个亲戚朋友,在L煤矿捡回了一些废弃的砖头,轰轰烈烈地在大院的一角,开始盖起了他们的小厨房,打好了设计了好多遍的小灶台,买好了各式各样的灶具,一应俱全地准备着开始新的生活。

    八月初,王大哥和吴婷喜结连理。

    陈凤,在大家明里暗里不断夸赞陈云恺勤劳能干的语言里,在陈云恺意味深长的笑容里,在两家老人无比期待的神情里,无可奈何地开始艰涩地挪开脚步,犹犹豫豫地走进了属于他倆的小窝。

    陈凤在陈云恺的耐心指导下,开始初学穿针引线。她趴在那张粉红色的席梦思床边,陈云恺则蹲在另一边,两人仔细地开始亲自给他们缝制新婚被褥。陈云恺手把手地教陈凤如何下针,如何引线,如何看针脚,可她怎么都赶不上陈云恺的缝制效果。细小的针被她紧紧捏在手指间,手心的汗渐渐漫过手指,浸湿针线,针艰涩地穿过厚厚的被子,却躲藏在了松软的棉花里不肯出来,害得陈凤一顿好找,在她怀疑针已经被弄丢了时,陈云恺却笑着伸出两根手指,准确无误地拔出了它。陈凤好不容易缝制出了一行歪歪扭扭的针脚,抬起有些发酸的腰,轻跺着蹲麻的腿脚,却发现细小的针线在陈云恺的手里,灵活自如地不断游动着。陈凤就笑着嬉戏,说陈云恺前世本是一位巧手娘子,闹不好本就是她的巧手娘子。陈云恺却大笑着说,那他可不敢嫁她这么笨拙的相公。

    她俩笑着闹着,一针一线地亲手缝制着他们的新生活。

    陈云恺站在床头,一手拿着一把大大的木头三角尺,一手拿着一支削好的铅笔,在他们床头洁白如雪的墙面上,精心绘制着,不一会儿,一个大大的“囍”字,隐隐绰绰出现在洁白如雪的墙上。

    陈凤又一次被惊呆!又一次被折服!又一次觉着自己已经有些无路可逃,必须得接受已经扑在眼前的婚姻。

    陈云恺却完完全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创作里,他沿着画好的隐隐约约的铅笔痕迹,开始细心地订上一个个大头针,陈凤一边给他递大头针,一边觉着陈云恺分明把这个大大的“囍”字,一点一点地钉进了她的心里,激起了一阵阵幸福甜蜜的涟漪。

    陈云恺订好“囍”字,顺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团簇新鲜红的毛线,顺着订好的一排排大头针,慢慢钩拉出一个鲜红立体的大“囍”字,恰如其分地和粉红色的席梦思床头,交相辉映。小屋里顿时散发出了喜气洋洋的味道!

    农历八月十五,双方家长千里迢迢相继赶来,亲朋好友四面欢笑着凑来,陈云恺和陈凤已经亲手打造好了自己小窝里的一切,在大家惊喜和赞美声中完成了简单而庄重的结婚礼。

    流年未央,安然若暖,微笑向暖,安之若素。陈凤每每回忆起来,总是笑着埋怨陈云恺:“给你做媳妇,我容易吗?刚刚学会当你的女朋友,还没来得及过度,就又被逼着当媳妇!问题是还得亲手学着穿针引线,缝制自己的新婚被褥,简直是前所未闻!”

    陈云恺总是嬉笑着,伸出手指,轻点着陈凤的脑门说:“嗨!我要是老老实实等着,等着你想结婚过日子,那黄花菜可不止是凉啦!耽误的事儿就太多喽!傻丫头,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