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有德大帐内气氛很压抑,帐内众人面色凝重,只有点燃的火烛偶尔发出“噼啪”声。

    孔有德阴沉着脸盯着一只胳膊吊在胸前的毛承禄道:“今日攻城一战,泰半主力出征,到头来却是铩羽而归,你为攻城主将脱不了干系,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听孔有德话中语气,似乎要将攻城失败的罪责全都押到自己身上,要对自己重重治罪,毛承禄脸色有些苍白,一半是因为伤痛一半是出于气愤。

    他们这些人是因为利益临时纠集在一起,孔有德只是大家共同推举的首领而已。

    毛承禄也是油锅里滚过无数遍的老油子,怎能任凭孔有德随便往身上泼脏水!

    看看随身的亲卫都在战身后,毛承禄这才对孔有德道:“孔元帅所言分量太重,末将担当不起。今日攻城我军将士并非不拼命,末将指挥调度也算得当,曾经一度将平度城瓮城攻破,给守城军兵以严厉打击。”

    目光盯着孔有德继续道:“问题出在孙大荣身上,他率领战车营攻击对方城门,却忽视城头守军,结果被城头守军用爆炸物打了个措手不及,直接导致攻城兵卒溃逃,进而累及我攻击城墙士兵,攻城失败末将虽有干系,但责不在我,请大帅明察。”

    毛承禄将攻城失利之责完全推到已经被火药包炸死的叛军首领孙大荣身上,反正死无对证,即便孔有德想要抓住把柄杀鸡儆猴。却也没有下手之处。

    孔有德显然预料到毛承禄并不会轻易就范,他也意识到不能过分逼迫对方。真要事事认真对待,恐怕他们这些人早就分崩离散了。

    别看孔有德表面阴沉。其实现在心中也是茫然失措,今日一役叛军损兵折将,让他觉察到平度城就像一块难啃的骨头,就算崩掉大牙也难以啃动,其坚韧程度堪比莱州城,他犹豫着是否还要继续攻击。

    自己率领叛军外出的最终目的是抢劫粮草钱财屯与登州城,以准备和官军对峙的需要,现在自己手下一半的军队被拖在莱州城,如果自己亲率这一支再被平度城拖住。整支军队的粮饷物资便没有了来路,这肯定是行不通的。

    他质问毛承禄,既有有威慑对方的意思,也有探询的意思。毛承禄的话语中推脱之意非常明显,但是总算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孔有德语气放缓道:“孙大荣轻敌贪功,没有做好防御便驱使手下兵卒攻城,为城门守卫所乘,的确是引起我军溃败的源头。现在孙大荣将军已经阵亡,其所犯罪责无法追究。但是作为领兵攻击城墙的指挥者,毛将军你也不能免责。”

    孔有德目光紧紧盯住面色苍白的毛承禄,口气一转道:“不过现在战场上正是用人之际,本帅准许毛将军带罪立功。继续统领麾下兵卒。”

    毛承禄提了老半天的心呱嗒放到肚里,赶忙躬身道:“多谢大帅明断,末将感激不尽。末将麾下兵将愿意为大帅效劳!”

    孔有德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毛将军有伤在身不必多礼。今日我军攻城不果,且损失严重。陈光福率领两千士卒攻打小花口一直没有进展,反而屡屡派人前来请求援兵。现在各方面情势都对我不利,现在我军前方为平度城所阻,身后有小花口守军拦截,进退皆有阻挡,本帅想请各位将军都来说说我军接下来该采取何种措施,以应对眼前的局面。”

    曹绍中到现在一直心有余悸,更是感到屈辱。两千骑兵对阵对方一千七百名重装步兵,非但备有占到任何便宜,反而为对方火器击败。

    孔有德说完,曹绍中接口道:“守城军队全仗火器厉害,末将以为守军的这种爆炸物不会太多,我军明日继续攻击城池,诱使对方耗尽这种火器,而后便可拿下城池。”

    毛承禄摇摇头,叹道:“你怎么就肯定守军这种爆炸物不会太多,我反倒是认为对方要制造这种爆炸物并非难事,这玩意就像火箭车上的神火飞鸦,里面装满火药,点燃火药线便能爆炸,而且只要有足够的火药便能大量制造,这玩意用于防守城墙恰恰是攻城军队的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