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里的方糕忽然不香了——我知道我想得是挺美的。

    小鱼儿在家时就一万个拒绝和我一起睡,他说我夜里打鼾,我才不信我一个小丫头会打鼾,再说了,他又没见过我睡觉,凭什么胡说?

    扯远了,其实我在家时也不是真要粘着他一起睡,只是想闹闹他,但现在不一样,我来了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总不能真不管我吧?我非得让他答应不可。

    我仰头和搂着我的大舅妈说要去小鱼儿那儿,大舅妈将我松开,我跟条狮子狗似的蹿到小鱼儿跟前,咧着嘴献殷勤:“二哥,吃糕!”

    我把方糕递给他,递出手后才想到应该换块儿没被糟蹋过的才是。果然,小鱼儿借机向我发难:“可真行,拿你吃得烂糟糟的东西求人,少在这儿丢人了,老实听舅妈安排。”

    我觉得委屈,偏偏大舅舅大舅妈都笑呵呵看着我们,好像这只是件小事。我可怜巴巴望着大舅妈,期待她能偏袒偏袒我,她好像懂了我的意思,但开口却是说:“舅妈陪咪咪睡好不好?我们住你桐桐姐的屋。”

    我也不知道桐桐姐是谁,显然她不在家,人不在家,都没机会像小鱼儿那样拒绝我,她肯定不高兴。我也不高兴,再看小鱼儿,他一副不管我的大爷模样,还乐呵,我只有使出最最无赖的招数,“哇”的一声哭起来。

    大舅妈忙来哄我,和我说晚上做好吃的东西给我,我听不进去,只想让小鱼儿快表态,可他根本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任我哭得鼻涕直流也不理我。

    我本是装哭,哭着哭着却真了,真哭的滋味可不好受,我才哭一会儿就累了,低头吃一口糕。

    小鱼儿不给面子地笑了声,一旁的大舅妈看得愣了,但见我不哭很是高兴,赶紧找了块手帕给我擦眼泪和鼻涕,接着就要抱我起来,小鱼儿见状一把将我按住,让舅妈别费力气,当心累着。

    他准是在说我沉,我心里还很委屈,不想理他,就抱住大舅妈不撒手,最后大舅妈还是抱起我来,我问她:“舅妈我沉吗?”

    连“大”字都省了去,大舅妈听了将我颠了颠,说:“轻着呢!跟筐橘子似的。”

    大伯母也说我轻,不过她说我跟猫儿似的,大舅妈的比喻很奇怪——后来我才知道大舅妈的娘家人就是种橘子的,她抬橘子的时候比抱猫的时间多。

    她抱我去了桐桐姐的屋子里,屋子比小鱼儿在北京时住的小许多,有一架方方正正的旧木床,上头挂着藕色帐子。大舅妈去整理小床时把我放到地上,我在屋子里走了两圈,看到角落里有个红漆圆凳。

    这凳子怪得很,上头还箍着几道铜环,有提手的地方,我上前去看,才发现它不是凳子而是个桶,正要揭开看里头,大舅妈在后头“哎唷”一声。

    我回头看,她已经大阔步朝我走来,问:“咪咪要如厕?”

    我摇摇头。

    大舅妈又说:“这是圊桶,脏,不如厕就不碰它。”

    “圊桶是什么?”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