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江南草长莺飞。

    圣山之巅,仍笼着皑皑白雪,银装素裹,如一位遗世独立的美人,清淡素雅,颦笑之间,天地失色。

    唐三一袭白衣,峦顶的风灌向四面八方,衬得他犹如谪仙,白衣蹁跹,倒显现出一派驾鹤云游的景象。

    如今的唐宫已经恢复了当年的风貌,在不断被这位宫主壮大的同时,他也越渐觉得自己的孤寂与力不从心:也许是把心交付给了一个人之后,那寂寞就成了必然,如空气般如影随形,侵心蚀肺。

    唐三惘然地立着,看着脚下的云聚云散。“云聚云散”—他哂笑,这四个字又不由自主地让他想起了云出:她现在应该很幸福,南司月爱云出,毋庸置疑,能够得到一个男人真心的女人又岂能是不幸福的呢?

    曾有人跟他说,人这一生若能遇到自己喜欢的人那便是幸,如果你喜欢的人也恰恰爱着你,那便是幸福,云出遇到了,所以她是幸福的。

    “那自己呢?”唐三心问,而嘴角也随着这个想法不自主地浮起了一记轻笑,是淡淡的无奈与···自嘲:“守着她便好,守着看她成为人妇,有一堆孩子,与相爱的人相依相偎,便也是自己的快乐。”他喃喃地自语着,而却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身后同时也站着唐宫中的四大护法。

    每当日华东升,薄暮西山之时,她们的宫主就会站在这个地方,怅然若失地杵立在那里,面朝着南方。这个时候,她们通常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绝不去打搅,因此唐三也浑然不觉她们存在。

    她们总是远远地望着他,望着这位惊为天人的宫主,那样的丰神隽永,不落红尘。

    某某暗自发出了一声叹息,而一旁的考考却蹙着眉道:“叹什么气,你思春啊!”某某没有搭理,轻剜了她一眼,便兀自地走开把他们远远地抛在了身后,而那之后接连的一声叹息也应时响起,她悲却地自叹:“三,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肯放下呢?”

    如今的夜氏王朝也迎来了一派盛世。

    夜泉安坐在御案前翻阅着奏章,而此时他却微微皱紧了眉头:奏章是南之闲用飞鹰鉴直达与夜泉的。虽然如今的祭天司势力已经被瓦解,但却依然在为皇家占卜行知。而飞鹰鉴是祭天司专属的加急文件,可以通过暗卫直接送达面呈皇帝。

    一旁的君澄舞瞅着他一副甚是烦恼的样子,便忍不住问:“什么事,这么为难?”—她这一问倒也不是心血来潮,自从四年前南王府全心归顺以来,江山便日益稳固,自彼时起,她没从未夜泉像现在这样为什么事那么烦忧过。况且她认得出封套口的那枚飞鹰鉴。

    只是皇家的私事她本不该多管,但总觉得夜泉皱紧眉头无奈哀叹的表情,就会让她情不自禁地猜想,此事该会是与云出姐有关,因此她便忍不住问道。

    而夜泉只冷冷地答了她一句“没事!”便接着嘱咐道,“你去把南王府那边的事打理一下吧,他们回去后也省事很多。”语毕,即挥手示退了她。

    他不愿回答,她便不会再问:只做自己该做的,做一切能为他做的,已经成了他们多年来的相处方式,也是她真正能为他分担的,至于那些星宿天命之事,她无能为力,也改变不了什么,那一切就都听凭天意吧。

    昊天殿外,晚霞的余晖,洒在君澄舞的身上,兀自地拖长了她的身影而让她看上去更加的寂寥。

    夜泉,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放下,哪怕云出姐都已经有了孩子了,你也还是忘不了她,不是吗?那我在你的心里,又是什么位置呢!?—她负身长立,沉重地拖着步子离开了昊天殿。

    个人有个人的相思,这么孽缘何时该了啊?故事也随着春日的景致而慢慢地铺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