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岚忐忑了一个月,每每仆从来与他们说有客人,她总担心是宣平侯府来了人,向他们提及退亲的事情。

    迟夫人见着她如此紧张,以为是为着即将成为新妇之事。她对宣平侯府也不是全无抱怨:“我原就说该再晚些时日,偏宣平侯夫人说侯爷病重等不得了,你还小,我总想多留你几日。”

    迟岚却并不想再晚些,再晚些,这门亲事没了可怎么办?

    那日发生的事情她没有告诉父母,省得他们无端慌乱。

    好在直至成亲前一日,侯府也未曾派人来退亲,迟岚得以安心出嫁。

    她侥幸地想,墨素约莫只是吓吓她。

    然而只是她多想了。那日墨素回家便将听到的话说与母亲听,墨夫人却不信。

    墨夫人只道墨素平日便对这桩婚事并不十分热心,与迟岚也少有接触,年轻的郎君对不熟的女郎没什么好感也是常有的事,成了亲就好了。累日累月地相处,知道了迟岚的好处,自然能明白她的苦心。

    多少人家都是这样过来的呢。

    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墨夫人不信,这桩婚事便无从推脱。

    成亲之日,新郎的脸上并无多少笑意。因着平素他也并不爱笑,大约除了新娘子,无人察觉出来他的不悦。

    却扇之时,他面上都冷冰冰的无甚表情。新娘子生得好看,仪礼又得当,新郎的亲朋只当他是害羞——哪个正经的少年郎成亲这日不害羞呢?

    只迟岚见着他低垂的眼便心里一个咯噔。她立即明白了墨素并非不想退亲,只是退不成罢了。

    墨素不喜这桩婚事,他成亲成得不情不愿,只是再不情愿也改变不了什么。

    成亲不成亲,不是他说了算。

    迟岚敏锐地察觉了一点——他应当确然是将那日的事情说与墨夫人听了,但墨夫人不知为何并未采信,而墨素在外面风风光光,在侯府也只能做个孝子。

    即是说只要哄好墨夫人,管他墨素欢喜不欢喜,她这侯府世子夫人的地位便稳稳不可动摇。

    丫鬟仆妇们都退了下去,红彤彤的洞房内只余新婚夫妻二人。

    迟岚面上依旧笑着:“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