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园官邸虽是在浣山上,距军部其实并不很远。

    进入市区,车子下了柏油路,约莫走一刻钟,便是浣山的山道。山林幽深,山道愈显静谧。这样的静谧让人只觉得阵阵的烦乱。仿佛,这泊油路是没有尽头的。

    何湿衣看一眼怀中的人,呼吸轻浅,眉头蹙紧。

    司机老陈透过后视镜,看到何湿衣脸上的表情,加快了车速。

    行至浣圆官邸,值班室里的守兵看见车里下来的是何湿衣,急忙相迎。只何湿衣却并不理会。一进大厅便抱着清浅直奔二楼,吩咐追随过来的佣人准备热水、药物。端坐在一楼大厅里的白衣妇人微微一愣,紧随其后上楼而来。

    楼上的房间很多,一时间,何湿衣似是有些犹豫。何心婉忙推开了主卧的门,领了何湿衣进去,何湿衣微一颔首,并未说话。

    何心婉看着何湿衣小心翼翼的将那军衣中的女子放到床上。无法看清何湿衣的表情,但她可以感受到,何湿衣浑身散发出的凌厉之气,不亚于那个相认的清晨。

    其实,她也只是今晨被安排到这里。

    没想到第一个迎接的客人不是骆荣凯而是湿衣。这,令她很高兴。尽管他来也许并不是来看望她。作为母亲,她想要的其实并不是很多。

    女子本是用军大衣包裹着,何湿衣将大衣解开,才看清女子身上衣衫满是血迹,何心婉顿时一惊。

    “湿衣……”这女子受了如此重的伤,而湿衣又是如此在意她的样子。数十年没有与儿子亲近,突然相对又是如此情景。一时间,何心婉不知如何与何湿衣讲话才比较妥帖。

    “您先不要问?麻烦您替我照顾她,可以吗?”何湿衣自然知道何心婉心中所想。抬起头,一脸恳切的看向何心婉,语气里满是疲惫。

    “好。”何心婉不再说什么,对于这个儿子,她有太多亏欠。

    楼下传来窸窣的交谈声,吴午已经带了怀江医院的医生来。

    医生的脸孔并不陌生,是上次负责治疗他枪伤的主治医生。医生大至检查了伤口,并无性命之忧。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等到医生开始清理伤口时,何湿衣却大步出了房间。

    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下,何湿衣拿出烟狠狠吸了几口,一口烟呛到,忍不住咳嗽起来。

    隔着玻璃往外看,天色已显阴沉。

    其实,是不习惯抽香烟的。手中还剩大半支,正在慢慢自燃,一圈一圈变了颜色化作烟灰。在昏暗里,手中能握住的就只剩下这一点小小的红光。走廊清冷,何湿衣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香烟在指间燃烧着,仿佛这世界上最紧要的事就只剩这一件。

    “湿衣,那位小姐的伤已经处理好了,你要不要进去看看?”走廊上,何心婉立在主卧的门边,朝着何湿衣的方向说话。上方正好有一盏壁灯,荧荧光亮里,何湿衣看过去。母亲有些忐忑的站在那里,显得那么娇小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