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修听了连道不敢,而众监生都带着羡慕的眼神的看向张敬修。

    为何羡慕?赵贞吉可是礼部侍郎、翰林院学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主持会试,得到他的赏识可能就会获得一次机遇。

    这时,赵贞吉已在心中思索过张敬修所问,咳嗽一声后,沉吟道:“正如你所言,我心中之‘实’,可能并非你心中之‘实’,且‘实’因时因地而变,故若要求得天下公认之‘实’,唯有以格物穷极事物之理,此即为‘实’。”

    张敬修点了点头,道:“多谢先生指点。但学生还有一问,若格物得出之‘实’与圣人之言相悖当如何?”

    听了此问,众监生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张敬修,他们实未想到张敬修竟敢在太学问这样的问题,这已是亵渎圣人。

    赵贞吉眉头也皱了起来,他心中是崇尚格物之‘实’的,但在这太学之中,怎好回答此问。

    赵贞吉正想出言将此问揭过,却听得底下一个监生大声道:“自然是以圣人之言为准,圣人之言又岂会有错!”

    很多监生跟着附和,而坐在张敬修前边的监生还说道:“我曾听到张敬修在言语中对圣人多有不敬,其曾言‘圣人之道不能言尽天下事,圣人之言亦多有错误’。”

    张敬修看着前边的监生,心道:之前与陈于陛的闲聊果然被有心人听了去了,还被添油加醋了。但他并不准备辩解。

    当下便有一些监生指责张敬修为狂妄之徒,竟敢指责圣人。

    见台下场面有些乱,赵贞吉面露不悦之色。

    学正在后面见了,喝道:“肃静。课堂之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听到学正的喝声,堂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只听得赵贞吉道:“格物所得之理,与圣人之言有相悖之处,便需自省、自思、慎独。”

    众监生听了都连连点头,深感赵贞吉言之有理。

    而张敬修却道:“我等读书人,当要有实事求是之心,若所穷之理与圣人之言相悖,为何不能质疑圣人,反要罔顾真理逢迎圣人乎?”

    不待他人打断,张敬修继续道:“刚有同窗言在下对圣人不敬,其实此非不敬也。读书人治学,当常怀质疑之心,若尽听圣人之言,只不过一木偶耳。

    古圣贤之言,不过为其时需要所言,或附和当时之事,然沧海桑田,时过境迁,事物人心岂是一成不变?后人将其奉为圭臬,将其中的一些无用之物当作宝贝,只会蒙蔽自己的灵知罢了!”

    张敬修这离经叛道之言,犹如洪水猛兽,惹得在场众多深信程朱理学的监生不满,皆欲与张敬修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