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县令愣了一下:“王大人?可是兵部尚书王大人?”

    “正是。”

    “快快呈上!”县令惊得站起身来,急忙让身边的衙门主薄将书信呈上来,书信是用一种最近在洛阳卖得最贵的宣纸写的,县令有些慌乱地拆开信封,但见上面所书文体隽丽,写的无非是让县令秉公断案,不得徇私舞弊,更不可贪赃枉法的官方辞令,其中最让他胆战心惊的,是那兵部尚书的红色大印。

    那代表了洛阳最有实权的印戳,让区区数语,拥有了强大的震慑力,吓得那县官脸色发白,若不是封伦的管家还在屏风后旁听,他此时已经改判张氏无罪释放了。

    吏部尚书封伦与兵部尚书王世充,都是权倾朝野,皇帝身边的红人,哪一个他都得罪不起,本来以为按封伦的意思,将对方判个秋后处决,再暗中掉包,将她偷偷送入封府,神不知鬼不觉,事后受到封伦的赏识,扶摇直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没想到中途却杀出一个兵部尚书王大人,倒让他左右为难起来。

    屏风后传来一声冷笑:“这等刁民,仗着手中有王大人的书信就敢干扰公堂,大声喧哗,就凭这一点,就应该重打二十大板,县令大人,你可千万不要被这种刁民给吓着,你放心,有封大人在,你尽管大胆地判。”

    那县令急忙起身走到屏风后,将书信给屏风后的人递了过去,里面响起那旁听的人嚣张的声音:“县令大人,既然王大人的意思是让你秉公办案,你就秉公办案,何必顾虑太多,这张氏是罪臣之后没错,她都已经亲口供认,并签字画押了,只需按照大隋律法办事,这王大人说不定还会对你大加嘉奖呢。”

    那县令一听,脸上登时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笑容,从屏风后走回堂上,坐了下来,一拍惊堂木,“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可有功名在身?”

    “回大人,在下甄命苦,现任职右武卫府器械司参事。”

    那县令闻言愣了一愣,“既然是有公职,这一顿惊扰公堂的杀威棒就免了,你可是这张鹅的相公?”

    “是。”

    “既然如此,亲属回避,退到一边,莫妨碍本官公正的审讯。”

    “禀大人,我家娘子受伤不久,身体刚愈,禁受不起这些板子,若要打,请大人允许我替她挨这顿板子。”

    县令沉吟了片刻:“……张氏,本官念你相公对你一片痴情,这一顿板子,就让你相公替你挨了,你可有意见。”

    张氏回头看了甄命苦一眼,刚才只挨了一板子,她就已经疼得死去活来,这要是十板子下来,只怕还没打完,她就屈打成招了,此时见甄命苦向她眨眼暗示,只好咬着牙,点了点头。

    甄命苦很快被架上了板凳,两名衙役一点也不留手,霹雳啪啦的声音响起。

    看着甄命苦趴在板凳上,朝张氏挤眉弄眼,哪有一丝痛苦难当的样子。

    板子打完,甄命苦捂着屁股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走到旁边,张氏这才发现,他屁股上的裤子上渗出了一丝血迹,鼻子不由地一酸,眼泪又落了下来,她怎会不知他故意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是怕她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