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每年都会办前途讲座,请旧生回去跟学生分享,孙淼年年都收到这个邀请,今年第一次心血来cHa0想回去。校门前两棵迎宾松被移走了,唯一的遮yAn处不见,当年的秃头张早就升做副校长,变成光头张站在yAn光底下迎接旧生。

    认不出半个旧同学,或是西装革履一表人材,或是白领高跟噔噔作响,她以为回到这里会找到安心的归属,却还是格格不入。

    趁没有人留意,溜到以前的课室,门窗都紧紧锁起,透过门口的玻璃往里面瞄,黑板桌椅全部和她记忆中一模一样,教师桌角落上还有苹果摆设,孙淼以前上学的时候就有了,不知放了多少年,苹果都掉了漆。

    他们班房外的走廊以往总有故意偶尔走过的学妹,透过窗户望向里面,孙淼坐在蒋一乎外侧,不时被看得后脑发麻。

    吉他社活动房还在同一处,轻易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她临毕业时换的大圆桌还在,上面堆满杂物,但最x1引目光的是墙角的告示版,居然也贴着蒋一乎的照片,她用手指m0过他的脸,最后停留在钉在旁边的社员守则上,下面已经加添无数条新规矩,第一条雷打不动的「理X追星」。

    她盯着那四个字,这些日子来乱糟糟的心情好像找到安放之处。

    门突然被打开,她回头,竟然是蒋一乎,上天安排一样:「你怎么来了?」

    当年她满心满意以为他会留下,他却蓦地离开了,外放青涩的情感来不及收回,在已经破碎的梦中一直醒不来,立于艺校对外的马路用三个月的守候慢慢沉静。

    孙淼每次相见脑子里都在想,他什么时候会说分手,预想每一句接下来都是离别。这次她既然从一开始就知道结果,好好演练过怎么应对,就可以谈笑自如,不会像在梦里一样,Si缠不放一身狼狈。

    她都准备好了,但矛盾地不安至极,g脆躲着不见他,用尽一切借口,连旧校这些无趣的活动都来参与。

    她以为自己怕的是措手不及,但也许其实是怕走到结局。

    还是贪心了,没有记住她向来谨守的社员守则,忘却了自己的位置。

    蒋一乎近来见孙淼难于登天,他是一贯地忙,但孙淼也忙出新境界来。以前还会主动上他工作室,或是在他家等晚上回去,现在不上她家是绝对逮不到人。

    明明之前听说她今日没事,结果还跑学校来,见到他像见鬼一样。

    他反身把门关上:「今天进度很好就先走了,我在大礼堂找不到你,就知道你在这。」他跌坐在沙发上,还是他们当年那一张。

    孙淼不知在哪本书看来,说中午小睡能提升下午上课的效率,每日吃完饭趴在桌上睡得手痹缺血,他以社里的沙发作诱,允她在这里午睡,她才肯入吉他社帮他做免费劳工。

    活动室的钥匙他们两个都有备份,要是锁上了他就知道她在午睡,打开门进内后重新反锁,她的头枕在椅把上,脚够不到另一边把手,盖着薄被瑟缩,睡得毫无防备。

    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动心的了,只知道第一次,他分明只是进来拿东西,后来忘记了要拿的是什么,直直盯着她醒来,毛虫般在沙发上蠕动翻身,头发凌乱,哑声问他:「你怎么在?」

    他才发现午休时间已过:「我拿东西。」随手拎起手边的一袋垃圾,匆匆回到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