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起的时候,三小姐不知怎的突然闹了病,哭着喊着要江武哥哥带她去找爹爹,众人来不及多想,便急匆匆地带着她寻医师去了。

    海棠苑人本就少,这一趟去的几乎是将院子里的人全带走了。只留下个没了牙的阿婆吭哧吭哧地用竹枝做成的笤帚扫落叶。

    此时此刻,谁也没看见在屋后的一个阴暗角落里,一个穿的圆滚滚的小豆丁哼哧哼哧地爬上了三小姐做的小木梯,双手一撑,便趁着太阳还没探头之时便就翻到对面去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昨天夜里与三姑娘闹了矛盾的白小郎君。

    白季梓拍了拍衣服,有些懊恼。

    他不傻的,虽然李姒初昨天夜里哭过一场之后便再没说什么了,一早起来后还装病将人引走给他回去的时间,但他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这个邻家的小姑娘是真的生气了。

    他懊恼地挠了挠脑袋,贴着墙根坐下,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声。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嘛。

    他明明一开始只是想让李姒初帮忙抄个书啊,怎么,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呢。

    他抓头发的手越发用力,指甲在脑袋上抓的沙沙作响。这抓着抓着,他又想起李姒初说的话了。

    是啊,他明明可以放下书就走的,为何要和她在此叨叨半天,以至于引来了猫猫,还被困在院内走不得,现在两人还闹矛盾了。虽然李姒初是答应帮他抄书了,但,但这也不是他想要得到的结果啊。

    “白季梓,你真的有毛病。”

    低矮的墙根下,一个穿的如毛绒球一样厚的小郎君正将自己埋在雪堆里,一次又一次地发出我是憨批的声音。

    **

    而在仅只有一墙之隔的李宅,李姒初这边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自认为的毕生的死敌。

    死敌穿着一身红衣劲装,与裹得像个球儿一样的李姒初不同,她穿着显然干净利爽得多。豆蔻年华的少女最是青涩,她不施粉黛,只松松地扎了个马尾,随意在额间点了一点朱砂红,一双眼睛有圆又亮,眨眼时仿佛有星光。

    她带着风雪归来,面色不善,大刀阔斧地推开一众哭哭滴滴的仆从后径直李姒初面前,捏着她的脸左右瞧了瞧,这才笑了:

    “我当是什么事,你瞧瞧,你这不是好的很嘛。”

    “撒开。”她没声好气地打开二姊带着薄茧的手,一抬眸就见到她快要滴落到书页上的汗珠,赶紧掏出手帕一把糊在她脸上,“擦!赶紧的,别弄脏了我的书!”